住院的第三天，韶末末终于把郤只朝“赶”回了公司。
倒不是怕他添麻烦，而是他坐在病房里那股低气压，连护士换吊瓶都得屏住呼吸，实在太折磨人。
江入念每天都会来，带着不同的绘本。她说医院太闷，看看画心情会好。
韶末末发现她不仅设计有天赋，画画也很厉害，尤其是水彩，晕染开的颜色像会呼吸。
“这个湖，和你设计稿里的很像。”韶末末指着绘本上的插画。
江入念的笔尖顿了顿，小声说：“是照着它画的。”她抬头，眼里藏着点羞赧，“我家以前就在湖边，后来拆迁了……”
韶末末没接话。
郤只朝那句“设计稿是抄的”像根刺，扎得她喉咙发紧。
她看着江入念认真涂色的侧脸，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干净的女孩和“抄袭”两个字联系起来。
下午林舟来送文件，顺便带来个消息：“郤总把工地脚手架的负责人开除了，还让法务部追究责任。”
“江入念呢？”韶末末更关心这个。
“江小姐在改设计稿，听说昨晚通宵了。”林舟补充道，“郤总让她这周必须交终稿。”
韶末末皱起眉。
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能想象江入念趴在桌上赶工的样子——那丫头看着软，对自己却狠得要命。
傍晚郤只朝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打开一看，是清炖乌骨鸡，汤面上一点油星都没有。
“林舟说你不爱喝油腻的。”他把碗递过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韶末末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心里忽然有点暖。
她舀了一勺汤，刚要喝，就听见他说：“江入念的终稿交了。”
“哦。”她低头喝汤，装作不在意。
“我让她通过了。”
韶末末的勺子顿在碗里：“你信她？”
郤只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解开西装扣子：“信不信不重要。”他看着她，“重要的是，这个项目只能交给她。”
这话像块冰扔进汤里，瞬间浇灭了那点暖意。
韶末末放下碗：“因为她‘有用’？”
他没否认，只是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这是三年前的设计比赛档案，你自己看。”
文件袋里装着原主的参赛稿和江入念的获奖作品。两张设计图摆在一起，构图确实有七八分像，只是江入念的版本更成熟，多了几个巧妙的结构设计。
“原主的稿子没署名，也没提交成功。”郤只朝的声音很沉，“当时她把设计本落在了我车上，后来江入念去我公司实习，刚好负责整理旧文件。”
韶末末的心跳漏了一拍：“所以……”
“所以说不清是抄，还是巧合。”他合上文件袋，“但原主认定是江入念偷了她的想法，从那以后就没消停过。”
病房里静了下来。窗外的天色暗下来，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韶末末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被撕碎的设计本，想起她对着江入念的获奖新闻哭了整夜。
那些被嫉妒掩盖的委屈，此刻才慢慢浮现出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江入念？”她抬头问，眼里带着点固执。
郤只朝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意不像之前那样凉，反而带了点温度：“因为你救了她。”
韶末末愣住了。
“你跳下水救她的时候，我就想，”他往前倾了倾身，距离拉近了些，雪松香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竟不违和，“或许你比我更懂谁该留，谁该走。”
他的目光太亮，像揉了星光，看得她心跳都乱了节奏。
韶末末猛地别开脸，假装整理被子：“我只是不想见死不救。”
“是吗？”他低笑一声，没再追问。
晚上护士来查房，看见桌上没动的乌骨鸡，笑着说：“郤总特意让厨房炖了四个小时呢，韶小姐快喝吧。”
韶末末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很鲜，带着淡淡的药材香，暖得从胃一直熨帖到心里。
她忽然明白，郤只朝不是冷，只是把热藏得很深。就像这碗汤，看着清淡，实则熬了很久。
而她和他，还有江入念，或许都不像原书里写的那样。
恶毒女配可以救人，冰山男主会为一个陌生人熬汤，就连看似柔弱的女主，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的月光爬上病床，韶末末摸了摸后背的伤口，忽然开始期待出院后的日子。
脱轨的剧情也好，纠缠的关系也罢，总比困在别人写的剧本里，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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