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天难得放了晴。韶末末刚走出住院部大楼,就看见郤只朝靠在车边打电话,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他似乎在说什么重要的事,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车门。
“来了。”挂了电话,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背包,动作流畅得像做过千百遍。
韶末末愣了一下:“不用,我自己能拿。”
“后背不想留疤就老实点。”他拉开副驾驶车门,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却没了之前的冷硬。
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和他平日雷厉风行的风格完全不符。韶末末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忽然想起住院时江入念说的话——她说郤总其实很细心,会记得给加班的员工点热饮,会在设计部的窗台摆上多肉。
“在想什么?”郤只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想江入念的项目。”她随口扯了个理由,“通过了之后,是不是要开始施工了?”
“嗯,下周一奠基。”他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林荫道,“她想请你去。”
韶末末惊讶地睁大眼睛:“请我?”
“她说没有你,她可能连终稿都交不出来。”郤只朝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点笑意,“顺便,也想正式跟你道歉。”
道歉?韶末末心里那根关于“抄袭”的刺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沉默了会儿,轻声问:“你觉得,她会道歉吗?”
“不知道。”他说得坦诚,“但你该自己听答案。”
车子停在韶家别墅门口时,管家已经等在台阶上。郤只朝跟着下车,把背包递给管家,又对韶末末说:“周一早上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行。”
“奠基仪式有媒体。”他看着她,眼神认真,“你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去,总比被写成‘前·恶毒女配’强。”
韶末末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行,那麻烦郤总了。”
他没立刻走,反而靠在车门上,看着她的眼睛:“还有件事。”
“嗯?”
“你后背的伤,别沾水,别剧烈运动。”他顿了顿,补充道,“换药的时候……要是不方便,可以给我打电话。”
话音刚落,他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妥,耳根微微泛红,转身拉开车门:“走了。”
车子驶远后,韶末末还站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背的纱布。阳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心里像揣了颗刚剥开的糖,甜得有点发慌。
这个郤只朝,好像和原书里那个冷漠的冰山男主,越来越不一样了。
周一的奠基仪式办得很隆重。韶末末穿着郤只朝让人送来的米白色西装套裙,站在他身边时,听见不少记者在低声议论——
“那不是韶家大小姐吗?怎么跟郤总站在一起?”
“听说她给江入念当助理了,难道是转性了?”
“你看她跟郤总的互动……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议论声不大,却足够清晰。韶末末正想往旁边挪挪,手腕忽然被轻轻攥住。郤只朝的指尖温热,带着点薄茧,触得她心尖一颤。
“别躲。”他低声说,“越躲越可疑。”
话音刚落,江入念就拿着剪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韶小姐,谢谢你能来。”
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等会儿剪彩,我想请你和郤总一起。”
韶末末刚想拒绝,郤只朝已经替她应了:“好。”
剪彩的时候,金剪刀的反光晃了眼。韶末末站在郤只朝和江入念中间,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荒诞——原书里势不两立的三个人,此刻竟站在一起,被无数镜头对着。
仪式结束后,江入念把她拉到休息室,手里捏着个小小的信封。
“这个,给你。”她把信封递过来,指尖微微发抖,“是三年前的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韶末末打开信封,里面是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设计稿确实参考了你的想法,这是奖金的一半,希望你能收下。
她抬头看向江入念,女孩的眼圈红了,却倔强地没掉眼泪:“当时我太想赢了,看到你的设计本落在郤总车上,就……”
“过去了。”韶末末把银行卡推回去,“钱不用给,道歉我收下了。”
江入念愣住了:“你……不怪我?”
“原主可能会怪,但我不会。”韶末末笑了笑,“我不是她,也不想替她揪着过去不放。”
其实她没说的是,看到江入念这些天为项目熬红的眼,看到她画里那些对湖的眷恋,她忽然觉得,或许那份设计里,有一半是抄的,另一半,是属于江入念自己的执念。
走出休息室时,郤只朝正靠在墙上等她。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明暗交错,像幅精心绘制的画。
“解决了?”他问。
“嗯。”韶末末点头。
“那就好。”他站直身体,自然地伸出手,“走吧,请你吃饭。”
韶末末看着他伸出的手,迟疑了两秒,还是放了上去。他的手掌很暖,包裹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出喧闹的会场。
外面的阳光正好,风里带着花香。韶末末忽然觉得,这场穿越或许不是意外。她摆脱了恶毒女配的剧本,也终于明白,无论是恨是爱,是过去还是现在,能决定她人生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而身边这个男人掌心的温度,似乎也在告诉她,未来的路,或许会比她想象的,更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