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却无法驱散骨髓里渗出的寒意。我瘫坐在冰冷的荒草中,听着脑内提示音冰冷地宣判——【追踪标记 detected】。【持续低强度能量泄露】。【被追踪概率大幅提升】。
像一只被猎人打上荧光标记的鹿,在黑夜里无所遁形。
71小时。
倒计时已经开始。
必须移动。不停地移动。在他们追上来之前,尽可能地拉开距离,尽可能地……寻找一线渺茫的生机。
我挣扎着爬起来,忽略全身肌肉的酸痛和抗议,再次踏上了那条蜿蜒向西、仿佛永无尽头的荒凉山路。脚步虚浮,却不敢有丝毫停歇。阳光逐渐变得刺眼,山林间的雾气散去,露出贫瘠而单调的景色。
饥饿和疲惫是永恒的伴侣。偶尔能找到一些野果或溪水,勉强维持着这具身体不彻底崩溃。但能量匮乏带来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时刻蚕食着意志。
白天赶路,寻找食物和水源。夜晚则寻找最隐蔽的角落——岩缝、废弃的窝棚、甚至巨大的树洞——蜷缩起来,试图利用短暂的黑暗隐藏那该死的标记带来的能量波动。但我知道,这只是心理安慰。对于真正的“追踪者”来说,这点隐藏毫无意义。
每一阵风吹草动,每一次林间的异响,都会让我如同惊弓之鸟,瞬间绷紧神经,感知提升到极限,直到确认那只是野兽或自然之声,才敢缓缓放松。
精神在持续的高度紧张和肉体折磨下,变得有些恍惚。有时会产生幻听,仿佛听到身后远远传来老妪那怨毒的咆哮,或是七海建人那沉稳迫近的脚步声。
第三天下午,我终于走出了连绵的山丘。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一条浑浊的河流蜿蜒穿过。河对岸,隐约能看到一个极其偏僻、规模很小的村镇轮廓。几缕稀薄的炊烟升起,带着一丝微弱的、人间烟火的气息。
不能靠近村镇。人多眼杂,标记的存在让我如同黑夜里的明灯。
我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去,希望能找到更隐蔽的藏身之处。河边的空气潮湿闷热,蚊虫肆虐。体力几乎消耗到了极限,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就在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最后的光线将河水染成一片昏黄时——
我找到了。
一个被废弃的、半塌的河神庙。庙宇很小,依着山壁而建,大半已经塌陷,被藤蔓和荒草覆盖,只剩下一个勉强能容身的、黑黢黢的洞口,里面散发着浓重的潮湿和水腥气。
这里足够偏僻,地形复杂,或许能稍微干扰一下追踪。
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拖着沉重的步伐,拨开几乎将洞口封死的藤蔓,我弯腰钻了进去。
庙内空间比想象中稍大,但也极其狭窄。神像早已倒塌破碎,只剩下一个斑驳的石座。地上满是淤泥和枯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河水泛滥后留下的腥臭和霉烂味道。最深处,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被阴影彻底吞噬的耳室。
虽然肮脏破败,但至少提供了三面石壁的遮蔽,比露天野地要稍微“安全”一点。
精疲力尽地瘫坐在相对干燥的墙角,我掏出最后一点捡来的、干瘪的野果,机械地塞进嘴里。果肉酸涩粗糙,难以吞咽。
外面,天色迅速暗沉下来。最后一丝天光从藤蔓的缝隙里挤进来,很快也彻底消失。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灌满了这个小小的废墟。
只有……不远处,那个深邃的耳室方向。
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暗红色光芒?
非常非常暗淡,一闪即逝,仿佛幻觉。
我猛地绷紧身体,屏住呼吸,警惕地望向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是动物?还是……别的什么?
感知小心翼翼地蔓延过去,却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厚重的黑暗和浓郁的水腥气干扰,什么也探查不到。
是错觉吗?还是过度紧张下的幻视?
我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眼睛一眨不眨。
过了很久,很久。
那片黑暗依旧死寂,再没有任何光芒出现。
也许……真的是看错了。
我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连续几天的逃亡和警惕,已经让精神达到了极限。
不能睡……不能完全睡过去……
我强迫自己保持着一丝清醒,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耳朵竖起着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