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已修）

关上门，屋里又静了下来。鹿晨没急着处理信封，先把老张带来的水果倒进洗菜盆，梨和苹果上还带着新鲜的果霜，她用流水一个个冲干净，放进冰箱的保鲜层。做完这些琐碎的事，指尖沾着的水珠凉丝丝的，才让她觉得多了点生活的实感。

她拿着信封走向书房旁的小静室——这里是她专门画符的地方，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墙上挂着外婆留下的罗盘，空气中飘着檀香和朱砂混合的味道，安安静静的，能让人沉下心。

鹿晨先在洗手池边净了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线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木质香，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把脑子里关于剧本、关于陌生人的思绪都清空。

等心神定了，她才打开信封——里面除了厚厚的现金，还有一张折叠的纸，上面写着客户的名字、住宅的详细地址，还画了张简易的方位图，连窗户朝哪个方向都标得清清楚楚。她把现金放进书桌的抽屉里，锁好，只留下那张纸，铺在画符用的桃木案上。

她盯着方位图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图上轻轻点了点——西南角缺角，北边靠近下水管道，煞气确实不重，但聚在屋里散不去，难怪会让人不舒服。她心里有了数，从柜子里拿出一沓特制的黄表纸——这纸比普通黄纸厚，纸面上还印着淡淡的云纹，是外婆以前囤的。

她又拿出砚台，倒了点清水，捏着朱砂墨锭慢慢磨。墨锭在砚台里转着圈，红色的墨汁渐渐晕开，散发出淡淡的矿物香气。等墨磨得细腻了，她拿起一支中楷狼毫笔，蘸了蘸墨，手腕悬在黄表纸上，停顿了两秒，才缓缓落笔。

笔尖划过纸页，没有一点停顿，红色的线条流畅地在纸上延伸，时而粗，时而细，时而弯，时而直。鹿晨的眼神专注得像钉在纸上，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只有手腕在微微移动。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一道极淡的金光在符纸上闪了闪，很快就收了进去，整张符纸透着股安稳的气息。

她把笔搁在笔山上，拿起符纸，对着台灯照了照——没有断笔，没有晕墨，成了。她又把符纸放在通风的地方晾了晾，等墨迹干透，才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素色的锦囊中，系好带子。

剩下的就是等——让符里的气息再稳两天，到时候打电话让老张来取，这单委托就算完了。这种化煞安宅的符，她画了十几年，早就熟得不能再熟，既不费心神，又能赚点小钱。

刚收拾好案头的东西，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是邮件提醒。鹿晨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发件人是苏晴，邮件标题写着“《烽烟故里》选角沟通会通知”。

她点开邮件，里面的内容很正式：会议定在三天后上午十点，地点在星光影视公司的三楼会议室，还附了会议议程，列着参会人的名字——李导、制片人王姐，还有几个她没听过的投资方代表，最后面，是一串备选演员的名字。

鹿晨的目光顺着名单往下滑，突然停住了——指尖有点发凉，心脏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轻轻拽了她一下。她盯着那几个名字看了几秒，一股说不出的预感漫上来。

该来的，躲不掉。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夜色已经把天染黑了，别墅外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落在院子里的草坪上，连个影子都没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的匿踪符硬硬的，硌着指尖，却没带来多少安全感。

三天后，要去见那么多人。鹿晨轻轻叹了口气，窗外的风刮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