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工作室里的空气像凝固的冰块,连呼吸都带着冷意。仅靠那道从窗帘缝钻进来的月光,勉强照亮工作台。
暗红色的符纸平铺开,边缘泛着淡淡的微光;白瓷碗里盛着用精血调和的墨汁,浓稠得像化不开的血,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那柄薄如蝉翼的玉刀躺在旁边,刀身上残留的血气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鹿晨站在台前,脸色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唯有眼底燃着点近乎偏执的光,死死盯着那张符纸。
她深吸一口气,想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可掌心伤口传来的刺痛却顺着指尖往上爬,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虚弱的酸意——刚才划开掌心的瞬间,她差点疼得手抖,可一想到那些未解开的因果、那些潜在的威胁,又硬生生咬牙撑了下来。
她拿起特制的符笔,笔杆是用桃木做的,握在手里带着点温润的触感。笔尖探进瓷碗里,沾了浓稠的血墨,刚碰到符纸,鹿晨就浑身一震——一股强烈的吸力从符纸上传来,像是要把她体内的灵力和神魂都抽走。
她才知道,外婆说的“代价极大”不是玩笑,这道请神符,从落笔的那一刻起,就在榨取她的生命。
每一笔勾勒都格外艰难,仿佛笔尖不是在画符,而是在她的神魂上刻字。刚画完第一笔,鹿晨就觉得眼前发黑,耳鸣声尖锐得像针扎,她不得不停下笔,双手撑着工作台,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滴在符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不敢停太久——怕自己一松劲就再也撑不下去,怕那些潜在的威胁突然找上门,更怕自己连弄清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脑海中不断闪过梦境里何炅温和的笑、陈道明沉静的眼神、王劲松低沉的声音,还有那些随之而来的心悸和因果视野里的异动,这些恐惧像强心针一样,逼着她再次拿起符笔,继续画下去。
时间过得格外慢,每一秒都像在熬。符纸上的纹路越来越复杂,幽暗的血色线条交织成古老的图案,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工作室里的空气好像越来越沉,连月光都变得暗淡了些,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被这道符牵引着,慢慢靠近,却又藏在黑暗里,不敢轻易现身。
还差最后几笔。
鹿晨的手臂抖得厉害,符笔在手里几乎握不住,视线模糊得只能靠本能和记忆去对齐纹路。她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痕,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又咸又涩。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小锤子在里面敲,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她不敢哭,怕一分心,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
嗡!
整张符纸突然亮了起来,血色纹路像是活了过来,在符纸上流转,发出暗红色的光,把工作室照得忽明忽暗。可那光亮只持续了一瞬,就迅速黯淡下去,符纸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那红色变得更深,透着种诡异的、属于生命的质感。
成功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