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在风中狂响，像是催命的鼓点。雨丝斜劈进窗，火盆里最后一星红光忽闪两下，终于熄灭。
黑衣人破门而来的瞬间，柳红儿的刀已砍进第一人的肩膀。血珠溅在她脸上，滚烫的，混着雨水滑进嘴角。她啐了一口，反手抽出第二把短刃。
"顾清之！"她吼得声嘶力竭，"你要是再躲，就永远没机会赎罪了！"
武映雪靠在墙边，手指死死扣住弓弦。伤口渗出的血浸透布条，滴在青砖上像暗红的梅花。她咬紧牙关拉开弓，箭尖对准第二个冲进来的人。
"砰！"
那黑衣人应声倒地，胸前的箭尾还在颤。
柳红儿眼角瞥见，冷笑一声："好样的！"
可下一秒，武映雪的手突然一抖。她肩上的伤裂开了，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湿滑让弓差点脱手。
"小心！"顾清之猛地扑过去。
黑衣人一刀劈来，武映雪来不及躲。箭是射出去了，却偏了半寸。那人狞笑着，刀锋直取她咽喉。
忽然，一只脚踹在他腰眼。顾清之不知从哪摸出把匕首，照着他大腿就是一刀。
那人闷哼着退后，武映雪趁机抽回弓。她的手在发抖，但眼神亮得吓人。
"戏未终，我们还没输。"她轻声道。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多，像是潮水漫上岸。柳红儿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你们两个听着，"她一边挥刀挡住劈来的剑，一边喊，"等下我断后，你们带着戏册突围。这是婉娘的戏册，不能毁在这里。"
顾清之怔住："可是你——"
"少废话！"柳红儿一脚踢开逼近的敌人，"你要是想赎罪，就把这出戏唱完！"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窗而入。
"小心！"武映雪猛推顾清之一把。
箭擦着他的耳垂飞过，却扎进了武映雪的左肩。
"啊——"
她痛呼一声，整个人往后仰。血从指缝里涌出来，像开了闸的河水。
"映雪！"顾清之扑过去扶她。
武映雪脸色煞白，嘴唇抖得厉害，却还盯着他："唱……唱完这出戏……"
她的手抓住他衣襟，指甲都抠进去了："记得……唱完……"
柳红儿一刀砍翻一个敌人，回头大喊："快带她走！"
顾清之低头看怀里的人，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前襟。武映雪的眼睛还睁着，却越来越暗，像是快要熄灭的灯。
他咬牙抱起她，往窗边冲。
"等等！"柳红儿突然扔来个东西，"接着！"
顾清之伸手一抓，是戏册。纸页间还沾着苏婉娘的泪痕，在火光里泛着幽光。
"快走！"柳红儿又砍倒一人，"记住你答应她的！"
顾清之一咬牙，抱着武映雪跃窗而出。
暴雨倾盆，天地混沌。他能听见身后打斗声，还有火盆倒地的响动。远处马蹄声阵阵，像是追兵。
怀里的武映雪越来越轻，呼吸也微弱。血从她伤口渗出来，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
"坚持住……"他低声说，"我一定会唱完这出戏。"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他回头，只看见驿站门口浓烟滚滚，柳红儿的身影被吞没在火光里。
他不敢多看，只能继续往前跑。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只剩雨声和心跳。
"你会好的……"他说，声音自己都听不清，"我们会一起唱完这出戏。"
可怀中的人已经没有回应。只有她最后抓皱的衣襟，还紧紧攥在他胸口。
远处，隐约有更多火把亮起。像是无数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
他抱紧武映雪，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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