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细绵绵的,却把天台的水泥地浸得发滑。林晚攥着U盘的手心里全是汗,周耀阳站在她对面,西装革履,手里把玩着个打火机,火苗在雨里明明灭灭。 “东西带来了?”他笑的时候,眼角的纹路像疤脸年轻时的模样。 林晚把U盘扔过去:“周子研的证据都在里面,你爹当年怎么逼她签的字,写得清清楚楚。”
周耀阳接住U盘,揣进内袋,然后突然指了指天台边缘:“你看,雨里的城市像块浸了水的墨,模糊得很。人要是从这儿掉下去,谁会深究是自己跳的,还是被推的?”
林晚的心猛地沉下去,刚要后退,周耀阳已经扑了过来。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攥着她的胳膊往缺口拖,雨水混着她的尖叫砸在地上。“你以为我真要这破U盘?”他贴着她的耳朵狞笑,“我要的是你们都死干净,没人再记得疤脸是谁,没人再提我妈当年是怎么被他逼死的!”
林晚的后背撞在没有护栏的缺口边缘,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进衣领。她看见周耀阳眼里的疯狂,像极了当年疤脸举着酒瓶砸向她的样子。最后一刻,她伸手去抓他的衣领,却只扯下一颗纽扣,然后身体就失去了平衡—— 天旋地转间,她看见周耀阳站在缺口边,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扔了下来。
“砰”的一声闷响,是身体撞在雨棚上的声音,之后世界就陷进了无边的黑。
第二天中午,江屿和白逸辰在面馆吃面,电视里正播本地新闻。女主持人的声音平板得像块冰:“今晨五时许,一名年轻女子从城南旧楼天台坠落,经警方初步调查,现场发现遗书,疑为自杀……”
画面切到现场,警戒线围着那栋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楼,镜头扫过地上的血迹时,江屿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白逸辰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屏幕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被雨水泡胀的手机——那是林晚的手机,后盖上贴着他送她的猫爪贴纸。更让他浑身发冷的是,新闻里说“遗书”是用林晚的手机编辑的,末尾写着“因不堪往事困扰,自愿了结”。
“不可能。”白逸辰的声音在抖,侧腰的旧伤突然疼得像被撕开,“林晚不会自杀,她答应过周子研,要一起去看海的。”
江屿没说话,只是抓起相机,镜头盖都没拧开就往外跑。白逸辰跟在他身后,手腕上的蝴蝶胎记烫得吓人,他知道,那不是自杀。
面馆的电视还在播新闻,周耀阳的脸作为“目击者”一闪而过,他对着镜头叹气,说“这姑娘平时就沉默寡言,没想到这么想不开”,眼角的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雨已经停了,但空气里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腥气,像一张网,死死罩住了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