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考核的曲目下来那天,贺峻霖在练习室待到了凌晨。曲子是首节奏感很强的说唱,副歌部分却带着段清亮的旋律,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光。
老师拍着贺峻霖的肩膀
啥都是这段副歌很适合你。好好练,争取让这段成为你的标志性片段。
贺峻霖攥着乐谱,激动得手心冒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竞争激烈的练习生里,一个亮眼的part,可能就是出道的敲门砖。那天晚上,他没去天台,在练习室对着镜子反复练那段旋律,从咬字到气息,甚至连转身的角度都抠到了极致。
为了让rap部分更有层次,他熬了三个通宵改词,把自己这几年的挣扎和期待都写了进去。改完最后一个字时,天已经亮了,他趴在谱子上睡着了,梦里都是站在舞台上的样子。
严浩翔是第一个发现他黑眼圈的。
严浩翔把包子塞到贺峻霖的手里
严浩翔别太拼了,身体熬不住。
贺峻霖咬着包子笑
贺峻霖等出道了,就有时间休息了。
贺峻霖改好的rap词递给他
贺峻霖你觉得这段怎么样?
严浩翔接过纸,看得很认真,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严浩翔这段押韵有点硬,改改可能更好
贺峻霖好的
贺峻霖凑过去,两人头挨着头,在纸上圈点起来。晨光透过食堂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严浩翔的睫毛上,贺峻霖突然觉得,这样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日子,真好。 可排练室的氛围,从一周后开始变得奇怪。严浩翔来练习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人。贺峻霖去找他,要么被说在忙,要么就撞见他和老师在办公室里谈话,门关得紧紧的,什么都听不见。
有天晚上,贺峻霖在天台等他,终于忍不住问了。风很大,吹得他的声音有点抖。
贺峻霖你最近怎么了?
严浩翔靠在栏杆上,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
严浩翔没什么,在准备考核
贺峻霖那你也不能总躲着我啊。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
严浩翔突然打断他,转过头时,眼神冷的像冰
严浩翔贺峻霖你就那么想要那段 Part
贺峻霖愣住了
贺峻霖什么意思啊?
对方没回答,只是转身下了天台,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风里,心里空落落的。 正式排练那天,老师突然叫住了正在走位的贺峻霖。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跟着老师走到角落。严浩翔站在旁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啥都是(声音含糊)经过团队讨论,我觉得那段副歌更适合严浩翔来唱,他的声音更有穿透力
贺峻霖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看向严浩翔
贺峻霖为什么?老师不是说这副歌更适合我吗?我都练了那么久了
严浩翔终于开口,声音却冷得陌生
严浩翔这是公司的决定,你的声音太柔了,撑不起舞台
贺峻霖我……
贺峻霖想反驳,却看见严浩翔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点疏离。他突然想起这几天对方的反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那天的排练,贺峻霖像丢了魂。走位频频出错,rap词念得颠三倒四,老师骂了他几句,他也没反应。休息时,严浩翔走过来,把一瓶水放在他面前。
贺峻霖猛地站起来,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贺峻霖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你才躲着我,所以你才说我的词不好……就是想抢走他,对不对?你说话呀
严浩翔脸白了白
严浩翔这是公司的安排
贺峻霖哈,安排
贺峻霖的眼眶瞬间红了
贺峻霖那我熬的夜算什么?我改的词算什么?我们说好要一起站在舞台中央的,你忘了?你刻名字的时候,说得那么认真,都是骗我的吗?
周围的练习生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贺峻霖的耳朵。严浩翔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却始终没再说一句话,只是转身走了。
贺峻霖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天台的风好像提前吹了过来,带着深秋的凉意,把什么东西吹得生疼。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通红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个他拼了命想留下来的地方,原来这么冷。
后来的排练,贺峻霖被安排在了舞台的边缘,像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他看着严浩翔站在聚光灯下,唱着那段他练了无数遍的旋律,声音确实很好听,台下的老师频频点头。
有次休息,他听见严浩翔和老师在说话,提到了他的名字。
严浩翔……感觉还是换成我的保险
是严浩翔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
贺峻霖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来也没感觉。他转身跑出练习室,一口气爬上天台,蹲在墙角那块刻着名字的砖头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打在身上冰凉。他伸手去摸那两个并排的名字,雨水混着泪水,把指尖弄得湿冷。原来有些约定,真的抵不过一句“公司安排”;原来有些人,说变就变了。
那天晚上,贺峻霖没回宿舍。他在天台待了一夜,听着雨打栏杆的声音,直到天快亮时,才慢慢站起身。他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空,突然觉得,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相信什么“一起”。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严浩翔也来了天台。他站在雨里,看着那块被泪水打湿的砖头,手里捏着张被揉皱的纸——那是贺峻霖熬了三个通宵改的rap词,上面有他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最后一句写着:“等我们出道了,要唱给全世界听”
严浩翔的肩膀在雨里止不住地抖,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有些苦衷,在那个年纪,他还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用最伤人的方式,把对方推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只是那时的贺峻霖,已经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