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擦掉的名字

考核结果公布那天，天空是灰蒙蒙的。

贺峻霖站在公告栏前，从头看到尾，看了三遍，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严浩翔的名字排在第一个，后面跟着马嘉祺、丁程鑫、宋亚轩……几个熟悉的伙伴，唯独没有他。

周围的祝贺声、惋惜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丁程鑫拍着他的背说“下次还有机会”，刘耀文想拽他去吃冰淇淋“化悲愤为食欲”，他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明明把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最终他挣开伙伴们的手，挤出人群。他没回宿舍，也没去练习室，像个游魂一样在公司里晃荡，最后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天台下面。

铁锁还是那把生锈的，他踩着空调外机翻上去时，膝盖磕在边缘，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却没像往常那样喊疼。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他头发乱舞。他走到墙角，那块刻着名字的砖头还在，雨水冲刷过的痕迹很明显，“贺峻霖”三个字已经淡了很多，旁边“严浩翔”的名字却依旧清晰。

就像他们的人生，曾经紧紧靠在一起，现在却一个清晰，一个模糊。

贺峻霖蹲下来，伸出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名字。指尖触到粗糙的石面，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他想起刻字那天，严浩翔认真的侧脸，想起两人分着吃的饼干渣掉在砖头上，想起宋亚轩他们在楼下喊“你们俩又躲去谈恋爱啦”，严浩翔红着脸扔石子打他们，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贺峻霖为什么啊……

他对着砖头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贺峻霖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像在嘲笑他的天真。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贺峻霖猛地回头，看见严浩翔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脸色苍白得像纸。 四目相对的瞬间，贺峻霖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慌乱，像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他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标题的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关于放弃贺峻霖的说明”。 签名处，是严浩翔的名字，字迹有力，和刻在砖头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公司安排，不是意外，是他自己选的。选了放弃他，选了踩着他的梦想往上爬。 贺峻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严浩翔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贺峻霖是你做的，对不对？从抢走我的part，到现在……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严浩翔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贺峻霖你说话啊！严浩翔，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是不是你！

严浩翔贺儿，你听我解释……

严浩翔的声音很哑，想伸手碰他。

贺峻霖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贺峻霖别碰我！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只问你，我们那天台上的约定，你说的‘一直一起’，都是骗我的吗？

严浩翔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想起投票那天，公司把他们关在会议室，一遍遍强调“必须选出一个”，他攥着笔，手指抖得写不出字，直到丁程鑫的眼泪掉在纸上，宋亚轩把脸埋进臂弯，他才闭着眼，在贺峻霖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勾。

他以为这是迫不得已的牺牲，却忘了问贺峻霖愿不愿意被放弃。

沉默，有时比任何回答都更伤人。

贺峻霖看着他，突然觉得累了。累到不想再问，不想再等，不想再抱任何幻想。他转身走回墙角，蹲下身，伸出手，用袖子狠狠擦着砖头上的名字。

石屑沾在袖子上，硌得手心生疼，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擦着。直到那三个字彻底被磨平，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白，和旁边清晰的“严浩翔”形成刺眼的对比，他才停下手。

袖子已经被磨破了，手心也擦出了血，渗在砖头上，像朵丑陋的花。

他站起身，背对着对方，声音平静得可怕

贺峻霖严浩翔从今以后你走你的出道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欠

说完，他没再回头，翻下天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楼下，张真源还在等他，看到他磨破的袖子和发红的眼睛，只是默默递过来一瓶水，陪他在台阶上坐了很久。

天台上，严浩翔捡起地上的投票纸，指尖抚过那个被自己亲手写下的名字，突然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风卷起他的哭声，吹过空荡荡的天台，吹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他以为自己选了最理智的路，却不知道，有些票一旦投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了。有些名字被擦掉了，就像从对方的世界里，彻底被连根拔起，留下的坑，这辈子都填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