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上的告白插曲。

晚自习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稠密地裹着翻动的书页。许璟恒把一袋海盐柠檬糖推到周瑾烟桌角，糖纸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这是本周第三次，他记得她前天随口提过喜欢这个口味。周瑾烟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物理笔记，却用红笔在许璟恒的错题旁多画了颗小星星，那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重点标记。

教室后门突然传来蜜桃香水的甜腻。董欣晔捏着粉紫色信封走过来，蕾丝裙摆扫过许璟恒的课桌时，带翻了周瑾烟刚拧开的矿泉水瓶。"学长..."她指尖卷着发尾，声音像浸了枫糖浆，"听说你竞选学生会需要啦啦队？"水珠正顺着周瑾烟的笔记本蜿蜒而下，她突然抓起湿透的草稿纸拍在董欣晔手边："物理组卷子明天交，你力学作业还差三题。"

许璟恒用校服袖子按住洇湿的笔记，董欣晔的香水味突然被薄荷洗衣液冲散。他低头看见周瑾烟在桌下踢走了滚动的水瓶，橡皮擦过处，那滩水渍变成了一只气鼓鼓的简笔画河豚。

晚自习的空调嗡嗡作响，董欣晔的粉紫色信封在许璟恒课桌上像片不合时宜的樱花。她涂着水晶唇彩的嘴角翘起："学长慢慢看呀~"临走时故意撞了下周瑾烟悬在桌边的书包，挂着的陶瓷风铃发出刺耳的碎响。

许璟恒用物理课本压住情书边角，这个动作让周瑾烟削铅笔的力度突然加大，木屑雪花般落在两人中间。他像往常一样戳她手肘："河豚同学，第三题辅助线怎么画？"却看见她合上笔记本的啪嗒声比平时重了三分。

走廊里董欣晔正和小姐妹们比心自拍，欢呼声漏进教室时，周瑾烟突然把那包没拆的柠檬糖推回去。"甜过头了。"她低头整理错题本，橡皮擦狠狠抹掉昨天画的小星星。许璟恒转着笔看向窗外，没发现她草稿纸上反复描摹的，全是信封上那个桃心火漆印的轮廓。

月光爬上后黑板的值日表，照见周瑾烟偷偷划掉了下周和许璟恒搭档擦黑板的名字。

晚自习的下课铃刺破凝滞的空气时，周瑾烟"啪"地合上笔盖。她动作利落地把书本塞进书包，陶瓷风铃在急促的动作下晃出凌乱的声响——那是许璟恒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此刻却像某种无言的讽刺。

"今天这么早？"许璟恒伸手想帮她拎书包带，指尖却扑了个空。周瑾烟侧身避开时，发尾扫过那封依然躺在物理课本下的粉紫色情书。董欣晔精心挑选的信纸散发着甜腻的栀子香，在夏末闷热的教室里发酵成酸涩的漩涡。

走廊灯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董欣晔像只翩跹的凤尾蝶突然插进他们中间："要不要去便利店？新出的白桃汽水..."她晃手机时，锁屏赫然是偷拍的许璟恒打篮球的照片。周瑾烟突然加快脚步，听见身后许璟恒说了句"下次吧"，却也没拒绝对方加微信的请求。

储物柜前，周瑾烟用力拧着密码锁。第三格抽屉里躺着许璟恒上周塞给她的动漫展门票，现在看起来像个荒唐的约定。她摸到口袋里那颗化了的柠檬糖，糖纸黏腻的触感让人想起董欣晔精心卷曲的刘海。

数学课代表抱着作业本经过时，周瑾烟突然开口："下周物理竞赛的组队..."她停顿了一下，"我和江妍一组。"许璟恒正巧走过来开柜子，闻言愣住："不是说好我们..."话音被周瑾烟"砰"的关门声截断。走廊尽头的董欣晔举起手机，摄像头反光像暗处的猫眼。

月光透过走廊窗户，把三个人的影子叠成模糊的一团。许璟恒摸着口袋里没送出去的星空棒棒糖——包装纸上印的明明是周瑾烟最爱的银河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