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舞台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粉丝的欢呼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我只听得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还有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

“信号已发出。”

耳麦里警方冷静的声音落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煎熬着每一根神经。我的目光死死盯着口袋里那只老旧手机漆黑的屏幕，仿佛要用意念让它亮起来。

Suho、伯贤、Kai、D.O.表演结束，从舞台回到后台。他们的脸上带着表演后的汗水和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明锐利，第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我，或者说，看向我口袋里的手机。

金室长和几位便衣警察也迅速围拢过来，形成一个无形的保护圈，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没有。

手机屏幕依旧漆黑一片。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预想中对方立刻欣喜若狂的回应或者新的指令并没有出现。

难道……他们识破了？这个计划太过拙劣？还是J集团根本就不是目标？那个声音线索只是巧合？

失望和更大的恐惧开始像冰冷的潮水般慢慢淹没上来，我的指尖变得冰凉。

伯贤烦躁地“啧”了一声，下意识想伸手过来拿手机查看，被Suho一个眼神制止了。

“沉住气。”Suho低声道，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但我能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内心也绝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对方很谨慎，不会立刻有反应。”

D.O.拿出自己的手机，似乎在查看什么信息，眉头微蹙。

就在这时！

我的常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是那只burner phone！

所有人都是一惊！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我万万没想到的名字——陈医生！

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难道是晓晓出事了？！因为刚才的“意外”刺激到了对方，他们真的对晓晓下手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求助地看向Suho。

Suho脸色也变了，立刻对旁边一位技术警员打了个手势。警员迅速点头，示意我接听，并开始尝试追踪信号和录音。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陈、陈医生？是不是晓晓……”

“林晚！”陈医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语速极快，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困惑？“晓晓没事！她很好！我是想问你，你或者你的朋友，是不是刚刚给晓晓的医疗账户里转入了一大笔钱？！”

“啊？”我彻底愣住了，“钱？什么钱？没有啊……”

“刚刚！就在十分钟前！”陈医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晓晓的账户里突然收到了一笔来自海外慈善基金的匿名捐款，数额非常大！足以覆盖她接下来大半年的全部治疗和药物费用！财务科刚通知我确认病人家属是否知情！真的不是你操作的吗？”

海外慈善基金？匿名捐款？覆盖大半年费用？

我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是“老板”的风格！他们只会用停药来威胁！他们怎么可能打钱？！还是以这种方式？

除非……

一个荒谬却无比强烈的念头猛地窜入我的脑海！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Suho、伯贤、Kai和D.O.。

Suho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转向旁边的伯贤和Kai。伯贤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弧度。Kai则眨了眨眼，眼神飘向别处。D.O.依旧面无表情，但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是他们！

一定是他们！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不仅计划了这场“意外”，还不动声色地、以这种绝对不会暴露我、也不会打草惊蛇的方式，彻底解决了晓晓后续治疗最大的经济困境！

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涌了上来，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排山倒海般的、几乎要将我淹没的感激和震撼。

“林晚？你还在听吗？”陈医生在那头疑惑地问。

“我……我在……”我哽咽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我好像知道是谁了……是一些……很好很好的朋友……麻烦您了陈医生，这笔钱……请务必用在晓晓的治疗上……”

挂断电话，我握着发烫的手机，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Suho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伯贤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哦？解决了？那挺好。省得某些人老是哭哭啼啼，看着碍眼。”

Kai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温暖的笑容，比了个“OK”的手势。

D.O.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巨大的情感冲击让我几乎无法思考的时候——

那只沉寂已久的、冰冷的burner phone，终于再次震动了起来！

嗡——嗡——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收敛，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我的口袋！

空气再次绷紧！

技术警员立刻打出手势，示意我准备接听。

Suho深吸一口气，对我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凝重。

伯贤和Kai也屏住了呼吸。D.O.向前迈了一小步，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我颤抖着，拿出那只仿佛有千斤重的手机。

屏幕亮着。

还是那个加密号码。

但这次，不是文字。

是一个通话请求！对方主动发起了语音通话！

他们终于被引出来了！还是说，这突如其来的捐款，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接，还是不接？

接起来，说什么？对方会说什么？

巨大的压力让我几乎窒息。

Suho当机立断，用极低的声音通过对讲装置对警方和技术人员说：“准备录音、追踪、声纹比对！林晚，接！按照他们教的，随机应变，尽量拖延时间！我们都在！”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象征着深渊的接通图标，又看看眼前这四个将我拉出深渊的人。

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

指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重重地按下了——

接听键。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