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冰冷的触感仿佛直接冻僵了我的血液。我甚至能感觉到耳膜因为过度紧张而产生的嗡鸣。

“喂？”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惊魂未定，又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虚脱和试探。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死寂。

只有一种极其轻微的、像是电流穿梭的底噪，还有……那熟悉的、低沉的、规律性的嗡鸣声！比记忆中那次短暂通讯更清晰！背景里，似乎还有隐约的风声呼啸？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警方和技术人员肯定也捕捉到了！

然后，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器处理、扭曲失真得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不出任何年龄和情绪：

“做得好。”

短短三个字，冰冷，平板，没有任何赞赏的意味，反而像是一句程序化的确认。

我屏住呼吸，等待下文，手心湿滑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Suho、伯贤他们全都一动不动，目光死死锁定在我和手机上，仿佛能透过空气听到那边的声音。后台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

“尾款……”我按照警方事先指导的预案，用一种急切又害怕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妹妹的药……”

“药，会继续。”那个扭曲的声音打断我，语速平稳得可怕，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起伏，“你的表现，超出了预期。”

超出预期？这是什么意思？是夸奖，还是……怀疑？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下一步，”变声器后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不需要你再动手。”

我愣住了。不需要我再动手？那他们……

“看好他们。”那个声音顿了顿，背景里的嗡鸣声似乎变大了一点，“尤其是……边伯贤。他的反应，很有趣。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观察。”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提到了伯贤的名字！而且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趣？

他们不仅仅是想制造事故搞垮EXO？他们还想针对伯贤？！“更详细的观察”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同时攫住了我，让我几乎忘了伪装：“你们还想干什么？！”

我的失态似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那扭曲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令人不适的玩味：

“你不需要知道。保持安静。等待。你的价值，取决于你的沉默。”

说完，根本不容我再有任何回应，通话被猛地切断！

嘟—嘟—嘟—

忙音响起，像冰冷的嘲笑。

我僵在原地，举着手机，浑身冰冷，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他们不只要搞垮团队，他们还想对伯贤下手！那种语气，绝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那里面透着一种近乎变态的窥探欲！

“他说什么？！”伯贤第一个冲过来，急切地问。他虽然没听到具体内容，但看到了我骤变的脸色。

Suho和Kai、D.O.也立刻围了上来，脸色无比凝重。技术警员迅速开始操作设备，试图追踪定位。

“他……他说……”我声音发颤，几乎语无伦次，“尾款和药会继续……但不需要我再动手……他、他让我看好你们……尤其是……尤其是伯贤哥……”我说出那个名字，感到一阵恶寒，“他说你的反应很有趣……需要……更详细的观察……”

“什么？！”Kai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D.O.的眉头死死拧紧。

Suho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眼神锐利如刀：“针对伯贤？详细的观察？”

伯贤本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荒谬和怒极反笑的表情：“观察我？哇……真够变态的。看来老子魅力太大也是种麻烦？”

他虽然用玩笑的语气，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的警惕。

“追踪结果！”一位技术警员突然抬头，语速飞快，“信号源进行了多重跳转和加密，最终锁定的大致区域——仁川港第三物流园区，以及……首尔西郊，J集团那个废弃工厂改造项目区附近！信号在两个区域之间有微弱重叠和快速切换，无法精确定位，但大概率就在这两个区域之一！而且，通话背景噪音分析初步结果——大型排风扇噪音、持续低频机械嗡鸣（符合大型仓储或地下空间特征）、以及……疑似港口特有的风声和远处轮船汽笛声的微弱频率！”

仁川港！废弃工厂！

和之前调查的J集团方向完全吻合！

而且，“详细的观察”这个词，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极其不适的、被窥视的寒意。

“不仅仅是商业竞争。”Suho的声音冷得掉冰渣，“这已经涉及人身威胁和非法监视。”

金室长立刻道：“我马上将最新情况同步给警方专案组，要求他们对这两个地点，尤其是J集团的相关负责人及其下属，进行立刻的、秘密的布控和调查！重点是可能存在的非法监视行为！”

就在这时，我的常用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点开，只有一句话：

「‘礼物’喜欢吗？保持安静，眼睛睁开。你会看到更多‘有趣’的事。」

礼物？是指那笔给晓晓的匿名捐款？他们知道了？！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我，他们什么都知道，甚至可能监控了医院的账户变动？！

还是指别的？

“眼睛睁开……看到更多有趣的事？”伯贤念着这句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这混蛋是在挑衅！”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啊！”一旁一直盯着监控屏幕的Kai突然发出一声低呼，指着屏幕，“那、那个是……”

我们立刻看向监控屏幕。那是后台几个公共区域的实时监控画面之一，画面显示的是通往停车场的一条员工通道入口。

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将一个不大的、扁平的纸盒塞进角落的垃圾桶后面，然后迅速压低帽檐，快步离开，消失在监控范围外。

行为极其鬼祟！

“那是什么？”Suho立刻问道。

负责监控的安保人员立刻通过对讲机让附近的人去查看。

几分钟后，一个便衣警察拿着那个扁平的纸盒走了进来。纸盒很普通，没有任何标识。

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盒。

里面没有危险物品。

只有一张放大打印出来的、像素极高的照片。

照片的角度明显是偷拍，而且距离极近！

画面中，是刚才表演时，舞台左侧灯光“意外”熄灭的那一瞬间！

焦点精准地捕捉在伯贤的脸上！

他正随着舞蹈动作侧身，灯光熄灭的刹那，他脸上的表情被定格——那不是惊慌，也不是舞台上的灿烂笑容，而是一种极其敏锐的、锐利如鹰的、带着一丝冰冷审视的眼神！飞快地扫向灯光控制副箱的方向！

那个眼神，快得几乎肉眼难以捕捉，却被高清相机无比清晰地定格了下来！

照片下面，用红色的笔，写着一行英文：

「Interesting Reaction.（有趣的反应）」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拍到了！他们在现场！或者……他们在后台有内应？！他们不仅知道“意外”发生，甚至精准地捕捉到了伯贤那一瞬间根本不是“意外”该有的反应！

这不是确认！这是赤裸裸的示威！他们在告诉我们，他们知道这场“意外”是假的！他们知道我们在做戏！他们一直在看着！像猫看着爪子下的老鼠！

“艹！”伯贤盯着那张照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彻底侵犯隐私和玩弄于股掌的暴怒！

Suho一把夺过照片，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将照片捏碎。

D.O.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扫视着后台每一个角落，仿佛要找出那个隐藏的镜头。

Kai惊得说不出话。

整个后台，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的死寂。

我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我们所有的挣扎和反击，原来从头到尾，都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之下。

他们不是在咬钩。

他们是在欣赏鱼钩上，我们的挣扎。

而那句“更详细的观察”，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句恐怖的开场白。

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已经牢牢盯上了伯贤。

盯上了我们所有人。

恐惧，从未如此具体而冰冷。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