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画在病房窗户玻璃上的、猩红刺目的笑脸，像一道惊雷，瞬间劈碎了我刚刚因为找到线索而升起的微弱希望！

冰冷的恐惧再次像潮水般灭顶而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手脚瞬间冰凉，手机差点再次脱手滑落。

“怎么了？”金室长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异样，急切地问道。

我颤抖着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们。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两位警官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混蛋！”一位年轻些的警员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刚刚才锁定机场雷达站，他就像幽灵一样，又一次抢先一步，用这种直接而恐怖的方式告诉我们——他依然掌控着局面，他随时可以触碰我最致命的软肋！

“立刻加派人手去医院！最高级别防护！”警方指挥官对着对讲机低吼，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排查所有可疑人员！检查窗户上的痕迹是怎么留下的！立刻！”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但我心里的寒意却没有丝毫减少。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晓晓的病房外留下标记，就意味着医院的安保在他面前并非无懈可击。这次是画笑脸，下次呢？

一种极致的无力感和愤怒攥紧了我的心脏。

“不能再等了！”Suho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会议室门口，显然接到了消息。他的脸色铁青，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厉，“必须立刻行动！端掉他的窝点！”

伯贤、Kai和D.O.也跟在他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寒霜。伯贤看着那张笑脸照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警方突击队已经出发前往货运机场雷达站！”指挥官看着实时传输的画面，“但我们距离较远，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车程！”

二十分钟！太久了！足够李秉灿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

“我们离那里更近！”Kai突然开口，他指着屏幕上地图的一个点，“我们下一个行程的拍摄地，就在那个货运机场附近！开车过去最多十分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四人身上。

“不行！”金室长立刻反对，“太危险了！你们绝对不能去！那是亡命之徒！”

“他盯上的是我！”伯贤上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一次次挑衅，一次次触碰底线！难道我们要一直躲在这里，等着他对我妹妹，或者对下一个谁下手吗？！”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警方指挥官身上：“你们的人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先去！不需要正面冲突，只需要确认他在里面，拖住他，或者……至少让他知道，我们来了，我们不怕他！”

这个提议大胆而疯狂！

“我同意。”D.O.冷静地开口，“这是最快的方法。我们可以不靠近，利用无人机或者其他设备先进行侦查。但我们必须出现在那里，给他压力。”

Suho沉默着，眉头紧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警方指挥官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个猩红的笑脸，最终一咬牙：“好！但必须听从指挥！你们只能在外围安全区域停留，绝对不能靠近建筑！我们会实时同步突击队的进度和指令！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计划瞬间变更！

几分钟后，三辆黑色的保姆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公司地下车库，朝着城郊货运机场的方向疾驰而去。车里，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Suho不断和警方保持着通讯，Kai和D.O.检查着警方临时提供的微型通讯和监控设备，伯贤则一直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冷硬。

我坐在最后一排，手心全是汗，心脏疯狂地跳动。我不知道跟去能做什么，但让我留在公司等待，我会彻底疯掉。

车队一路风驰电掣，很快驶离了繁华的市区，窗外的景色变得荒凉起来。远处，那个小型货运机场的轮廓隐约可见，几座孤零零的仓库和一座看起来废弃已久的控制塔台矗立在荒草丛中。

按照警方指令，车队在距离目标雷达站还有一公里左右的一片废弃仓库后停了下来，借助建筑物的遮挡隐藏起来。

远处，那座建立在机场边缘小山坡上的、锈迹斑斑的雷达站，像一头沉默的怪兽，匍匐在昏暗的天色下。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呜咽声。

警方提供的微型无人机悄然升空，借着地势和暮色的掩护，无声地飞向雷达站。

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Suho手里平板电脑上传回的实时画面。

无人机镜头不断拉近。

雷达站破旧的窗户大多被木板钉死，只有少数几扇窗户黑洞洞的，像缺失的牙齿。

镜头小心翼翼地贴近一扇没有完全封死的窗户。

画面晃动了一下，然后稳定下来。

镜头穿过窗户的缝隙，探入内部——

里面堆满了废弃的电子设备和杂物，布满了灰尘和蛛网。但在角落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上，赫然架设着好几台正在运行的显示器和高性能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

而最中间的那块最大屏幕上，分割成无数个小窗口——赫然是公司后台、练习室、甚至成员们宿舍楼下等多个地点的实时监控画面！

他真的无处不在！他一直都在看着！

画面缓缓移动。

紧接着，我们看到了一样更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在电脑桌旁边的一个架子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无数张照片！

全是伯贤的照片！

舞台上的、机场的、私下的（明显是偷拍）、甚至是刚才在废弃工厂“摔伤”时的高清特写！每一张照片上，伯贤的表情都被用红色的笔圈出来，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警惕”、“惊讶”、“伪装”、“真实反应？”、“完美！”……

那种病态的、狂热的窥私欲，让透过屏幕观看的我们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不适！

伯贤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就在这时！

无人机镜头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极其细微的警戒线！

呜——！！！

雷达站内部，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猛地炸响！声音透过无人机麦克风传来，依然让人心惊肉跳！

“被发现了！”Suho低吼一声！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

雷达站那扇原本黑洞洞的破旧铁门，猛地从里面被撞开！

一个瘦削的、穿着脏兮兮工装服的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正是照片上的李秉灿！他脸色潮红，眼神狂乱，手里似乎还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沓文件！他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惊慌失措地朝着机场更深处的废弃机库方向狂奔！

“他想跑！”Kai惊呼！

“突击队还有多久？！”Suho对着耳麦急呼！

“五分钟！最多五分钟！”警方指挥官的声音也带着焦急，“盯住他！别让他脱离视线！但千万不要靠近！重复，不要靠近！”

五分钟！足够他跑到任何一个角落藏起来，甚至销毁证据！

眼看李秉灿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废弃机库的阴影里！

就在这时！

伯贤猛地推开了车门！

“伯贤！回来！”Suho和金室长同时惊骇地大叫！

但伯贤像是没听见一样，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逃跑的身影，眼底燃烧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的、混合着愤怒、厌恶和决绝的火焰！

李秉灿对他病态的窥视，对晓晓的威胁，一次次地挑衅和玩弄……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不能就这么让他跑了！

伯贤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速度极快，目标明确地追向李秉灿！

“该死！”Suho咒骂一声，毫不犹豫地也推门下车追了上去！“Kai！暻秀！你们留下！联系警方！”

Kai和D.O.也想跟上，却被金室长和助理死死拦住：“不能再去了！太危险！”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伯贤和Suho的身影已经冲出去很远！

恐惧和担忧瞬间淹没了我！我想也没想，猛地推开车门，也跟着跑了过去！我知道我帮不上任何忙，甚至可能添乱，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冒险！

“林晚！回来！”金室长的喊声被风吹散在身后。

我拼命地奔跑着，荒草划过我的小腿，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灼痛感。

前方，伯贤已经追近了李秉灿！Suho紧随其后！

李秉灿似乎意识到跑不掉了，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背对着巨大的废弃机库阴影，剧烈地喘息着，咳嗽着，那双狂乱的眼睛死死盯着追来的伯贤，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

他扬了扬手里那个笔记本电脑，声音沙哑而癫狂：“咳咳……来了？想……想要这个？”

伯贤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停下，胸膛起伏，眼神冰冷如刀：“李秉灿，你完了。”

“完了？”李秉灿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混合着咳嗽，难听至极，“咳咳……精彩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他猛地将笔记本电脑重重摔在地上！然后从工装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大拇指按在了红色的按钮上！

“既然这么喜欢追……”他的笑容变得无比疯狂和恶毒，“那就……一起留下来……看最后的烟花吧！”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

遥控器！他安装了炸弹？！在这个废弃机库里？！

“伯贤！小心！”Suho惊恐的吼声响起！

伯贤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就在李秉灿拇指即将用力按下的那一瞬间——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熟悉的破空声！

一枚麻醉针精准地划过暮色，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李秉灿拿着遥控器的手腕！

“呃啊！”李秉灿惨叫一声，遥控器脱手飞了出去！

我们猛地回头！

只见远处，D.O.不知何时已经下车，正站在车顶，手中那把麻醉弩保持着射击的姿势，脸色在暮色中冷峻如冰雕！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跟了过来！

Kai也站在他旁边，满脸焦急。

李秉灿吃痛，捂着手腕，身体踉跄着向后退去，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疯狂的愤怒。

伯贤和Suho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立刻扑了上去，想要制服他！

然而，李秉灿后退的脚步似乎绊到了什么，他惊呼一声，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摔进了身后废弃机库那扇虚掩着的、巨大的铁门后的黑暗里！

“咳咳……哈哈……”黑暗中传来他疯狂的笑声和咳嗽声，“来不及了……信号……已经……”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下一刻——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爆炸声，猛地从那巨大的废弃机库深处传来！

冲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黑暗，映红了半个天空！

灼热的气浪如同实质般猛地向外扩散，将冲过去的伯贤和Suho狠狠地掀飞了出去！

“不——！！！”

我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被火光和气浪吞没！

世界，在我眼前变成了一片血红。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