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午休时间，济娜没有去餐厅，而是独自走向教学楼顶层的露天花园。那里通常很少有人去，是她偶尔寻求片刻宁静的地方。

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城市的轮廓，终于允许自己卸下所有伪装。肩膀垮了下来，手指微微颤抖。股东大会的压力、学校的明争暗斗、父亲的背叛、孤独的重担...所有一切在这一刻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打了电话给母亲，聊了聊她最近的身体状况，那是她唯一允许自己携带的情感寄托。听着手机里传来母亲温柔的安慰声，这让她可以坚持下去。

“我该怎么办，妈妈？”她挂断电话后轻声自语，声音哽咽，“我好累，真的好累...”这些她不敢和目前说怕她担心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济娜迅速擦去眼角的湿润，重新挺直脊背，转身准备面对来者。

是车辰旭。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手中端着两杯咖啡，表情复杂。

“惠仁说你可能在这里。”他轻声说，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调侃或试探，“我看你没去餐厅，就...顺便带了杯咖啡。”

济娜警惕地看着他：“来看我笑话的？”

辰旭摇头，慢慢走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他将一杯咖啡递给她，“双份浓缩，不加糖——你喜欢的口味。”

济娜没有接，眼神依然冰冷：“为什么？”

辰旭叹了口气，将咖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被所有人期待、被审视、被算计，连一刻都不能放松的感觉。”

他靠在栏杆上，背对着她，望向远方：“我大哥今天早上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在股东大会上有所‘表现’，否则就切断妈妈的所有医疗支持。”

济娜微微一愣，没想到辰旭会如此坦诚。

“有时候我在想，”辰旭继续轻声说，“我们为什么要承担这些？就因为我们出生在所谓的‘豪门’？就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济娜沉默片刻，终于拿起那杯咖啡，温度透过纸杯温暖了她冰凉的手指。“因为我们没有退路。”她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疲惫。

辰旭转身看她，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伪装，只剩下真诚的理解：“今天早上的照片...我很抱歉。不是我做的，但我知道是谁。”

济娜挑眉：“李在明？”

辰旭点头：“我无意中听到他和张瑞秋的对话。他们计划在股东大会前削弱你的威信。”

令人意外的是，济娜没有生气，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predictable（可预测）。我父亲和张董的会面恐怕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远处城市的喧嚣隐约可闻。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白氏和车氏的继承人，只是两个被巨大压力笼罩的年轻人。

“高中的时候，”辰旭忽然说，“记得那次数学竞赛吗？你熬夜准备了好几天，最后还是输给了那个转校生。”

济娜微微惊讶：“记得。你当时说了句特别讨厌的话——‘终于有人能打败完美的白济娜了’。”

辰旭苦笑：“其实那天之后，我看到你在图书馆后面偷偷哭。我想过去安慰你，但最后还是没敢。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女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苛刻？”

济娜低头看着咖啡杯，没有否认这段回忆。“后来我明白了，”她轻声说，“因为我们没有犯错的资格。一次失败，就会有人质疑你的能力；一次脆弱，就会被人当作攻击的武器。”

辰旭注视着她，忽然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希望你能允许自己...不那么完美。”

这话触动了济娜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她抬起头，与辰旭目光相接。在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真诚的关切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