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蝉鸣声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燥热，高二（1）班的后门“哐当”一声被撞开，蓝天画抱着一摞作业本冲进来，差点撞到刚起身的东方末。

“喂！你走路不看路啊？”东方末皱着眉后退半步，校服外套的袖口蹭到了作业本的边角，留下一道浅印。他天生带着疏离感的桃花眼半眯着，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活像只被打扰了清修的猫。

蓝天画也来了脾气，把作业本往讲台上一放，叉着腰反驳：“明明是你突然站出来！再说这道印又不明显，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周围同学早就习惯了这两人的日常拌嘴，纷纷低下头假装看书，眼角却忍不住往这边瞟。谁都知道，从初一开始，蓝天画和东方末就是班里的“欢喜冤家”——一个像小太阳，走到哪都带着笑声；一个像冰山，永远独来独往，却偏偏总被这颗小太阳“招惹”。

初一刚开学，蓝天画因为找不到教室，误打误撞撞到了抱着新书的东方末，两人的课本混在一起，蹲在地上捡书时，又同时伸手去够最后一本《语文》，指尖相触的瞬间，东方末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冷冷丢下一句“毛手毛脚”，转身就走。那时候蓝天画还在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可没想到，缘分偏就这么巧。他们不仅分到了同一个班，还成了前后桌。蓝天画大大咧咧，上课忘带笔了会直接戳东方末的后背借笔；看到他抽屉里有没吃的早餐，会自顾自拿出来塞给他，说“不吃早饭对胃不好，我妈多做了一份”；甚至在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不出问题时，偷偷把答案写在纸条上，揉成团扔给他。

东方末嘴上从不领情，每次借笔都会补一句“下次自己带”，收到早餐会皱眉说“我不饿”，接过纸条后也从不说谢谢。但同学们都看在眼里——他会把蓝天画借走的笔悄悄换成新的笔芯；会把她塞来的早餐默默吃掉，包装袋扔进自己的垃圾袋；甚至在她体育课跑步崴了脚时，看似不耐烦地走过去，却蹲下身，语气生硬地说“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高二的学业越来越重，两人的拌嘴却没减少半分。蓝天画数学不好，每次考试后都会对着成绩单唉声叹气，东方末会在她抱怨时，把自己的错题本“啪”地扔在她桌上，嘴硬道：“看你错的都是基础题，别拉低班级平均分。”其实他熬夜把易错点标红，还在旁边写了简易解题思路。

蓝天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知道东方末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会在他生日时，偷偷在他课桌里放一盒手工饼干，署名写“热心同学”；看到他冬天总穿一件薄外套，会借口“我妈买错尺码了”，把一件新的羽绒服塞给他，其实是她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

有一次晚自习，突然停电了。教室里一片漆黑，同学们开始小声喧哗。蓝天画有点怕黑，下意识往前面的东方末靠了靠。黑暗中，她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的主人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别怕，我去找蜡烛。”

等东方末拿着蜡烛回来时，电恰好恢复了。他松开手，迅速转过身，耳尖却悄悄红了。蓝天画愣在原地，心跳得飞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刚才那点温度好像还留在皮肤上。

周末的篮球赛，东方末作为主力上场。蓝天画抱着矿泉水坐在观众席，眼睛紧紧盯着场上那个穿着蓝色球衣的身影。每当东方末进球，她都会第一个站起来欢呼，比自己赢了比赛还开心。中场休息时，她跑过去递水，却看到一个女生正拿着毛巾递给东方末。

蓝天画心里莫名一酸，把水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走：“渴死你得了，谁要给你送水。”东方末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把女生递来的毛巾放在一边，握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瓶身上还留着蓝天画手心的温度。

比赛结束后，东方末在操场角落找到蓝天画。她正蹲在地上，给一只受伤的流浪猫包扎伤口。夕阳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头发染成了金色，看起来格外温柔。

“喂，你刚才为什么走了？”东方末走过去，语气还是有点生硬，却少了平时的不耐烦。

蓝天画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神却有点闪躲。

东方末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突然说：“那毛巾我没要。”

蓝天画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东方末的耳朵又红了，他别过脸，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以后……水还是你送吧。”

蝉鸣在耳边响起，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蓝天画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看着东方末别扭的侧脸，突然笑了：“知道了，不过下次你得说谢谢。”

东方末没说话，却悄悄勾起了嘴角。风吹过操场，带着青草的香气，他们都没说出口的是——从初一那个撞在一起的早晨开始，这份拌嘴背后的心意，早就悄悄生了根，发了芽，在彼此的青春里，长成了双向奔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