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沐阳独自潜伏在预先选定的屋顶上,屏息凝神,感受着夜风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他的心跳得很快,既有紧张,更有一种独自承担重任的决绝。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以为画皮妖或许不会出现时,一股极其淡薄却阴冷的气息终于从远处的巷口弥漫开来。
那画皮妖出现了。它依旧伪装成一个落单的柔弱女子,但行动间明显比上次更加谨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断四处张望,仿佛惊弓之鸟。
林沐阳屏住呼吸,计算着距离和时机。当画皮妖恰好经过他下方,背部完全暴露在他攻击范围内的那一刻——
身影如同捕猎的夜枭,从屋顶悄无声息地疾扑而下!手中长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寒芒,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和速度,精准无比地刺穿了画皮妖的背部!
“嗷——!”画皮妖发出一声凄厉非人的惨叫,伪装瞬间破裂,再次露出那血肉模糊的本体!
几乎就在同时!
“动手!”林沐阳一声大喝!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袁家镖师们如同神兵天降,从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他们两人一组,迅速张开数张浸满了黑狗血和朱砂的特制大网,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刚刚从画皮妖背后钻出、发出暴怒咆哮的伴生妖物罩去!
那丑陋怪物刚钻出来,还没看清形势,就被好几张大网劈头盖脸地罩了个结结实实!黑狗血和朱砂接触到它的皮肤,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出阵阵黑烟,让它发出痛苦而狂怒的嘶吼!
它疯狂地挣扎,力大无穷,瞬间撕裂了两张网!但袁家镖师经验丰富,前仆后继,更多的网不断罩上去,同时十几条套索也甩了过来,死死缠住它的手脚关节!
“拉!把它拖进砖窑!”袁伯伯亲自指挥,声如洪钟。
众人齐心协力,利用人数的绝对优势和提前准备好的工具,硬生生地将那咆哮挣扎的恐怖怪物一步步拖拽着,强行关进了那座早已准备好的、坚固且阴暗的废弃砖窑内,然后迅速用巨石和横木将窑口堵死!
整个过程中,林沐阳始终紧盯着,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窑口被彻底封死,里面只剩下那怪物疯狂撞击墙壁和怒吼的声音,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待。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
当阳光逐渐强烈,开始照射到砖窑上时,窑内那疯狂的撞击和怒吼声渐渐变成了痛苦和畏惧的哀嚎。
最终,在阳光最盛的时刻,窑内传来一声极其凄厉和不甘的尖啸,随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袁伯伯派人小心翼翼地搬开堵门的石头,一股焦臭的黑烟从里面飘出。众人戒备地望进去——只见窑内深处,那丑陋的伴生妖物早已化作了一团灰烬,只剩下一点残骸还在冒着青烟。
而随着伴生妖物的死亡,窑外不远处,那只被林沐阳刺穿、早已失去行动能力的画皮妖,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僵死不动了。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林沐阳几乎虚脱。他走到袁伯伯面前,脸上露出了疲惫却兴奋的笑容:“袁伯伯,我们成功了!”
袁伯伯也是满脸欣慰和后怕,用力拍了拍林沐阳的肩膀:“没错!成功了!回去吧,大家辛苦了!”
看着周围虽然疲惫却士气高昂的众多镖师,林沐阳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感慨地说道:“袁伯伯,来的人可真够多的。几乎倾巢而出了吧?话说袁家还有人吗?没人守家吗?”
袁伯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早有准备”的得意笑容:“放心!我留了两个老成可靠的守家。”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狠劲,“为了防止那臭小子趁我们都不在,又对叶公子下什么黑手,我特地把这臭小子也带上了!让他也跟着干点正事,吃点苦头!”
说着,袁伯伯就转头,在人群中寻找:“袁鹏!袁鹏!你个兔崽子死哪去了?还不快过来……”
他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人群中并没有袁鹏的身影。
袁伯伯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微沉,又叫来一个负责清点人数的镖头询问:“看到二少爷了吗?”
那镖头一愣,茫然地摇头:“老爷,没看见啊……二少爷……他不是一直没来吗?我还以为您罚他在家关禁闭呢……”
袁伯伯的脸色瞬间变了!
“什么?!他没来?!”他明明记得自己亲自下令让两个镖师看着袁鹏,必须把他带过来的!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林沐阳和袁伯伯的心!
袁伯伯立刻叫来那两名被指派看守袁鹏的镖师,厉声质问。
两名镖师一脸冤枉和困惑:“老爷……二少爷他……他说肚子疼得厉害,起不来床……我们看他确实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不像装的……就……就想着留他在家休息,反正也不缺他一个人……我们就自己来了……”
“蠢货!!!”袁伯伯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林沐阳的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煞白。
袁鹏根本没来!他装病留在了家里!而家里……只有两个看守的仆人……和……正在忍受剧痛、毫无反抗之力的叶寻声!
“不好!师兄!!!”林沐阳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再也顾不上疲惫,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袁家疯狂奔去!
袁伯伯也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带着一部分人紧跟而上!
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袁鹏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落单的叶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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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沐阳和袁伯伯带领大队人马在镇东砖窑与妖物激烈搏斗之时,袁家大宅显得格外冷清寂静,只有两个被留下看守的仆役在前院打着哈欠,闲聊着昨晚的惊魂和今日老爷的除妖壮举,并未太过警觉。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捂着肚子,猫着腰,利用熟悉的地形,轻易地绕过了前院那两个心不在焉的守卫,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内院,径直朝着叶寻声养病的客房摸去。
正是装病留下的袁家次子,袁鹏。
他脸上早已没了之前被他爹鞭打时的惨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扭曲的欲望。他知道此刻宅子里人手空虚,正是他实施报复和满足邪念的最佳时机!
他轻轻推开叶寻声的房门,闪身进去,又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房间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叶寻声正因剧烈的腹痛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紧闭着双眼,似乎正沉浸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之中,对外界的动静毫无所觉。
袁鹏看到这一幕,眼中贪婪和得意的光芒更盛。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近乎痴迷地盯着叶寻声那张即便在痛苦中也依旧清俊好看的脸看了好久,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哼……白天不是挺横吗?现在还不是得像条病狗一样躺在这儿任老子摆布……”他低声嘟囔着,语气充满了报复的快感和淫邪。
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按捺不住,颤抖着伸出手,就朝着叶寻声散落在枕边的黑发和苍白的脸颊摸去,准备实施他龌龊的图谋——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叶寻声皮肤的前一刹那!
那双紧闭的琉璃灰色眸子骤然睁开!
眸中没有任何迷茫和虚弱,只有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杀意和锐利!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袁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紧接着,他看到叶寻声虽然脸色痛苦,但动作却快如闪电!藏在被子下的腿猛地屈起,然后凝聚起一股可怕的力量,狠狠地踹在了袁鹏的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
袁鹏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重锤般砸在胸口,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整个人就像个被踢飞的破沙袋,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房间远处的墙壁上,然后又软软地滑落在地,瘫在角落裡,眼前发黑,胸口剧痛难忍,一时间连呼吸都困难,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叶寻声,在爆发出这雷霆一击后,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腹部的绞痛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他闷哼一声,额头上刚干不久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无力地又倒回了床上,大口地喘息着,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叶寻声压抑的痛苦喘息声,以及角落里袁鹏如同濒死鱼般艰难抽气的声音。
叶寻声用冰冷的余光扫了一眼角落里那一滩烂泥般的袁鹏,确认他暂时无法构成威胁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将所有意志力都用于对抗体内的剧痛和保持清醒。
他在赌,赌林沐阳他们能尽快回来。
而袁鹏,瘫在冰冷的墙角,胸口如同碎裂般疼痛,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后怕。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即使是在最虚弱的状态下,对方也能瞬间置他于死地。
时间,在痛苦和恐惧中缓慢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