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妖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那座令人窒息的主殿,一头扎进外面漆黑的森林。它毫无目的地狂奔着,仿佛想要将刚才的恐惧和妖主那冰冷的警告彻底甩在身后。
它跑了很久很久,直到感觉不到那如影随形的恐怖注视,直到胸腔里那模拟出来的心脏都快要炸开,才稍微停下来,靠着一棵枯树剧烈地喘息。
妖主的话如同魔咒般在它脑海里回荡——“下次再放人,我就将你敲碎。”冰冷的杀意让它不寒而栗。
它踉跄地走到林间一条小溪边,缓缓蹲下身,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
水中映出的,是一张与叶寻声极其相似,却布满了扭曲黑色裂缝的脸。那些裂缝仿佛活物,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蠕动,提醒着它自己只是个拙劣、破碎的复制品,一个随时可以被主人碾碎抛弃的工具。
它伸出苍白得如同瓷器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脸上最深的的那道裂缝,冰凉的触感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痛苦和……不甘……涌上心头。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杀戮和取代吗?为什么它会感到“不忍”?为什么它会觉得那些村民“不该死”?
就在它沉浸于这种陌生而痛苦的自我审视时,两个不长眼的小妖嬉笑着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显然是喝多了劣质的血酒,醉醺醺的。它们看到了溪边独自一人的白瓷妖物,认出了它是妖主麾下的“大人”之一,但却仗着酒意,想要上前巴结或者找点乐子。
“嗝……大人……您一个人在这儿赏月呢?”一个小妖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靠近。
白瓷妖物从水中的倒影收回目光,头也没回,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极力压抑的烦躁:“我现在心情烦闷着呢,请离开。”
它此刻只想一个人待着。
另一个小妖却不知死活,嬉皮笑脸地继续靠近,甚至试图伸手去拍白瓷妖物的肩膀:“哎呀,大人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小的们乐……呃,帮您分担分担呗?那我不离开会怎么样呢?”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白瓷妖物心中积压的恐惧、迷茫、屈辱、愤怒……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它猛地转过头,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中不再是之前的脆弱,而是充满了暴戾和杀意!
“会这样。”
它只吐出了三个字。
下一秒!
剑光一闪!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那个还在嬉笑的小妖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它的笑容就永远凝固在了脸上。它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切割,瞬间化作了无数块整整齐齐的碎块,“哗啦”一声散落在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绿色的妖血和内脏溅了一地!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旁边那个还带着醉意的小妖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狠辣无比的杀戮吓傻了,酒瞬间醒了大半!它看着同伴瞬间变成一地的碎块,又看了看缓缓收剑、眼神冰冷恐怖的白瓷妖物,吓得魂飞魄散!
“啊——!!!”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转身就逃,恨不得爹娘多生几条腿,瞬间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白瓷妖物看都没看那逃跑的小妖,也没有理会地上那摊污秽。它只是缓缓地收起剑,眼神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暴戾的杀戮只是幻觉。
但它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和脚下那摊碎肉,却昭示着它的危险性和绝对的力量。它或许会对特定目标产生不该有的“心软”,但这绝不意味着它对所有人都仁慈。
它再次将目光投向溪水,水中的倒影依旧破碎,却仿佛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