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大殿内，幽火跳动，映照出扭曲的影子。
迎春花妖袅袅婷婷地走入殿中，脸上带着邀功般的甜美笑容，对着王座之上那模糊而恐怖的身影盈盈一拜。
“主人~”她的声音娇媚入骨，“奴家回来复命了。今日成果斐然，成功屠灭一个小村庄，共计杀死五个成年男性，六个成年女性，还有……十一个小孩儿~” 她报出数字时，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摘了多少朵花，甚至还带着一丝炫耀。
王座上的妖主发出低沉而满意的哼声，周围的妖气都似乎愉悦地波动了一下：“嗯……做得不错。看来还是你最让本座省心。” 他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杀戮和带来的恐惧一向很满意。
迎春花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她并未就此打住。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挑拨的意味：“多谢主人夸奖~不过……有件事，奴家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妖主的声音懒洋洋的。
“就是关于白瓷大人那边……”迎春花妖小心翼翼地说道，“今日我们遇到了叶寻声那伙人，白瓷大人本来差点就能得手了……但是……就因为对方队伍里那个小丫头片子的一句哀求……白瓷大人他……他竟然就犹豫了，手下留情了！这才让江雪那女人有机会把他们救走……”
她刻意省略了江雪的强大和自己的狼狈，将所有责任和焦点都引向了白瓷妖物的“心软”。
“咔嚓——！”
一声脆响！
妖主手中的那只不知由何种骨骼制成的酒杯，被他瞬间捏得粉碎！碎片刺入他苍白的手掌，流出暗紫色的粘稠血液，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大殿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浓郁得令人窒息的杀意弥漫开来！
“我真就不明白了！” 妖主的声音不再慵懒，而是充满了暴怒和极度的不耐烦，如同雷霆般在大殿中炸响，“明明都是仿照那些该死的除妖人造出来的妖物！用的是一样的材料，灌的是同样的妖力！为什么？！为什么就他屡次三番地心软？！为什么就他学不会绝对的冷酷？！”
他的怒吼震得整个大殿都在颤抖。迎春花妖吓得跪伏在地，心中却暗喜不已。
妖主猛地站起身，恐怖的威压让迎春花妖几乎瘫软在地。他来回踱了两步，猛地停下，指向殿外，声音冰冷刺骨：
“去！把他给我叫来！” “我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他好好长长记性！让他知道，心软……会有什么下场！”
“是！主人！”迎春花妖连忙应声，几乎是爬着退出了大殿，嘴角却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容。她知道，白瓷妖物又要倒霉了，而她，最喜欢看他被惩罚时那痛苦又恐惧的模样了。
很快，白瓷妖物就被带到了大殿。它显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身体微微颤抖着，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埋得极低，不敢抬起。
妖主走到它面前，阴影将它完全笼罩。
“抬起头来。”冰冷的声音命令道。
白瓷妖物僵硬地抬起头，露出那张与叶寻声相似却布满裂痕的脸，冰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妖主那冰冷如霜的手指骤然抬起，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下巴。力道之大，竟让那张本就布满裂痕的脸庞再度崩裂，细密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仿佛下一瞬便会彻底碎裂。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妖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既然你总是学不乖……那今天，就换一种方式让你记住。”
妖主掐着白瓷妖物，将它拖拽起来，不容反抗地将其带向大殿后方一间更加阴暗、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里屋。
里屋中央，一根石柱上，用粗糙的麻绳捆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约莫七八岁年纪，衣衫褴褛，脸上沾满了泪水和污垢，正吓得瑟瑟发抖，小声啜泣着。看到妖主进来，她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呜咽。
妖主像丢垃圾一样将白瓷妖物扔到小女孩面前，然后将一柄短剑“哐当”一声丢在它手边。
“现在，”妖主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把她给杀了。我就放过你。”
他顿了顿，补充了另一个看似选择，实则是更深折磨的选项：
“当然，你要是愿意像以前一样，‘伟大’地替她承受惩罚……也可以。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放她走。”
小女孩虽然害怕得快要晕过去，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听懂了这句话。她泪眼婆娑地看向眼前这个看起来同样很奇怪、但似乎是唯一希望的白瓷妖物，哭着哀求出声：
“呜呜……大哥哥……求求你……不要杀我……” “放我走吧……我好害怕……我想回家找娘亲……” “求求你了……呜呜呜……”
女孩的哭声稚嫩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白瓷妖物本就混乱不堪的心防上。
白瓷妖物看着女孩恐惧的眼泪，听着那一声声纯粹的、无助的哀求，只觉得手中的剑重逾千斤，它甚至连将其握紧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臂剧烈地颤抖着，冰蓝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剧烈的挣扎和痛苦。
杀戮的命令与心底那股陌生的、被严厉禁止的“不忍”疯狂冲突。妖主的惩罚固然可怕，但……
它猛地抬起头，看向妖主，声音因恐惧和某种决心而颤抖，却异常清晰：
“我……我愿意接受惩罚。” “请……放她走吧。”
它再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妖主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扭曲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计谋得逞的残忍和嘲讽：“很好。有‘骨气’。”
他走上前，真的伸出手，解开了捆着小女孩的绳子。
小女孩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释放了，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她踉跄着就想往外跑。
然而，她的脚步还没迈出两步——
妖主的手臂如同鬼魅般探出，轻而易举地、残忍地掐住了小女孩纤细的脖颈！
“呃……”小女孩的狂喜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和痛苦，双脚离地，徒劳地挣扎着。
“我是同意放她，”妖主看着目眦欲裂的白瓷妖物，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嘴角的笑容残忍而愉悦，“可我没说……让她活着离开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小女孩的挣扎瞬间停止，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妖主像扔破布娃娃一样将小女孩软绵绵的尸体扔到白瓷妖物面前。
“但是对你的惩罚……”妖主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无尽的冰冷，“可一点都不会少。”
白瓷妖物呆呆地看着眼前瞬间消逝的小小生命，看着那双失去焦距的、还带着泪痕的眼睛……它冰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然后猛地扩散开，里面所有的光芒仿佛都随着那声脆响一起碎裂了。
它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无声的黑白。
绝望、愤怒、悔恨、以及对自己和这个残忍世界的彻底厌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它彻底淹没。
妖主的惩罚还未真正开始，白瓷妖物的内心，已然先一步被碾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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