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主似乎对白瓷妖物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感到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彻底碾碎那不该存在的软弱的苗头,只留下绝对服从的恐惧。
“看来,光是看着,还不足以让你刻骨铭心。”妖主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松开手,白瓷妖物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那具小小的尸体。
“起来。”妖主命令道。
白瓷妖物的身体本能地遵从了命令,颤抖着,僵硬地支撑起来。它的意识仿佛漂浮在身体之外,只剩下一个空壳在执行指令。
妖主走到墙边的火盆旁,里面正燃烧着幽绿色的妖火,几根形状可怖的烙铁被烧得通红,甚至边缘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散发出可怕的高温。他随意地拿起一根,那烙铁前段扭曲成一个狰狞的符文印记。
滋啦——!
烧红的烙铁没有丝毫迟疑,猛地按在了白瓷妖物大腿外侧!
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灼烧非人躯体的怪异声响。
“呃啊——!”一股无法抑制的、极度痛苦的嘶吼就要冲破白瓷妖物的喉咙。它陶瓷般的皮肤在高温下开裂、卷曲,露出下面仿佛熔岩般的内部。
“不准叫。”妖主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极致的恐怖,“出声,就再加一次。”
剧烈的疼痛如同狂潮般冲击着白瓷妖物几乎崩溃的神经,它猛地咬紧牙关,牙齿几乎碎裂,硬生生将那声惨叫咽了回去!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却不敢移动分毫。冰蓝色的瞳孔因剧痛而缩成极细的一点,里面倒映着妖主毫无表情的脸。
滋啦——! 第二下烙在了另一条腿上。 滋啦——! 第三下落在肩胛骨。 滋啦——! 第四下印上后背。 滋啦——! 第五次,那烧红的烙印甚至紧贴着他胸前一道旧日的裂痕按下,仿佛要将那伤痕彻底熔合,又像是要沿着裂缝将它彻底撕开!
五次结束。白瓷妖物的身体布满了狰狞焦黑的烙印,青烟袅袅升起。它浑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牵扯着全新的、灼烧般的剧痛。它死死咬着牙,口腔里充满了破碎和血腥的味道,但确实没有发出一声哀嚎。只有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以及汗水(或者说,类似体液的东西)瞬间蒸发带来的白汽。
妖主随手将烙铁扔回火盆,似乎对这无声的忍耐略感无趣。他一把抓住白瓷妖物汗湿(或渗液)的头发,拖死狗一般将它拖向大殿另一侧。
那里有一个深潭,水色漆黑,散发着刺骨的阴寒。这是妖主平日惩戒手下的一处刑具。
“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躲在水底么?”妖主的声音带着残忍的讥讽,“今天让你待个够。”
不等白瓷妖物有任何反应,妖主猛地将它的头狠狠摁进漆黑的水中!
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间淹没了它,灌入它的口鼻耳眼。若是平时,这幽深的水底确实是它能感到一丝安宁(或至少能隐藏)的避难所。但此刻,在身心遭受重创、几乎无法凝聚力量的情况下,这冰冷的潭水只意味着窒息和死亡的冰冷拥抱。
求生的本能开始挣扎。它的手脚无力地扑腾着,肺部因为缺氧而灼痛起来,每一次试图闭气都因为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而难以维持。
就在它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潭水即将灌满肺叶的那一刻——
哗啦!
妖主猛地将它提出了水面。
“哈——呵——!”白瓷妖物本能地张开嘴,疯狂而贪婪地吸入一口空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肺部的灼痛稍减,但全身的烙印遇水后,仿佛再次被激活,产生一种全新的、冰冷的灼痛感。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喘匀——
它的头再次被毫不留情地狠狠摁入水底!
窒息感再次凶猛袭来,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带着绝望的熟悉感。冰冷的黑暗包裹着它,拉扯着它向下沉沦。痛苦被无限拉长,每一次心跳都在敲打着死亡的倒计时。
就在它几乎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再次被提起,再次获得一口短暂而残酷的空气,紧接着,又是无情地摁入……
第三次…… 第四次……
到了第五次被摁入水中时,白瓷妖物的挣扎已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冰冷的潭水不仅剥夺它的呼吸,更像是在冻结它本就支离破碎的意识。肺部的痛苦已经麻木,身体的剧痛也逐渐远去,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沉向黑暗深渊的疲惫和解脱般的渴望。
它真的希望……自己没有那么顽强的生命力。为什么不能就这样死去呢?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一刹那,它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无力歪倒的头颅,听到了那声虚幻的、清脆的“咔嚓”声。
这一次,当妖主再次将它从水里提起时,白瓷妖物没有再喘气。它像一件真正破碎的瓷器,无声无息,彻底软倒,失去了所有意识。
妖主松开手,任其像一堆无用的残骸般瘫倒在冰冷的潭边。他冷漠地看了一眼那布满焦黑烙印、毫无生气的身体,仿佛只是在审视一件损坏的工具。
“拖下去。”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某处吩咐道,“修好它。下次出征,它必须冲在最前面。”
阴影中,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悄然应命。
白瓷妖物躺在那里,仿佛真的死了。但只有它自己(或许还有妖主)知道,那非人的顽强生命力很快就会开始缓慢而痛苦地修复这具残破的躯壳,强迫它再次醒来,面对这个无尽残忍的世界。而这一次,它眼中的冰蓝色,似乎比潭水更加冰冷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