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深夜，惜春苑后院供杂役休息的简陋房间里，林沐阳正整理着白天打听到的零碎信息，忽听窗棂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他警觉地抬头，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利落地从窗户翻身进来，落地无声，动作带着点男孩子气的灵巧——正是白天那个躲在巷口、又被他和高世镜谈论过的女孩，萧悯。

“嘘！别喊！是我！”萧悯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同时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咱们都是云家的除妖人。”

林沐阳见到她，先是一惊，随即心中积攒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他激动地压低声音连珠炮似的问道：“萧悯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白天是不是你？你姐姐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为什么偷偷跟着我们？云家的刀穗是怎么回事？你……”

他这一大串问题又急又快，语气里充满了关切和好奇，却没想到直接戳中了萧悯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只见萧悯被他问得一愣，眼睛迅速泛红，嘴巴一瘪，毫无征兆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但她又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得太大声，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委屈极了。

林沐阳顿时慌了手脚，他没想到自己直接把人家小姑娘问哭了，连忙压低声音道歉：“对、对不起！萧悯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

萧悯哭了几声，似乎自己也觉得丢人，用力用袖子抹掉眼泪，鼻音浓重地嘟囔：“……谁、谁哭了！我才没哭！沙子进眼睛了！” 她努力想摆出凶悍的样子，但红红的眼圈和鼻头让她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有点可怜兮兮。

她深吸几口气，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那股假小子般的倔强劲又上来了，说话也恢复了那种大大咧咧、却带着点自嘲的语气：“行了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我姐白天说什么了，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就是嫌我丢人嘛！我习惯了！”

她顿了顿，眼神看向别处，声音低了一些，透出内心的多愁善感：“家里人都那样……觉得我比不上我姐，达不到期望……同龄人也……哼，无所谓。”

忽然，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沐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诚和压抑已久的愤懑，语出惊人：

“你不是问「雪之刃」吗？哼，那称号，本来是云家准备给那个单枪匹马干掉幻术妖「蜃」的女孩的！”

她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我那个好姐姐，萧柔，直接就说那是她杀的！当时在场的下人也全都众口一词说是大小姐干的！呵……”她冷笑一声，“谁知道她是不是拿钱塞满了那些人的嘴！”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委屈，盯着林沐阳，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这么直白告诉你吧！那个幻术妖，是我杀的！他的头，是我砍下来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林沐阳耳边炸响！

幻术妖「蜃」！林沐阳听说过那件事！那是几年前颇为轰动的一件除妖案，据说「蜃」极其擅长制造幻境，害人无数，实力强悍，最后被一位云家的年轻除妖人独自斩杀，没想到……

那个独自斩杀强大幻术妖的英雄，竟然是眼前这个被所有人轻视、被姐姐抢走功劳、甚至会因为几句问话就吓哭的女孩——萧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