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似乎对我石化般的沉默感到一丝无趣,或者说,他已然享受够了我的恐惧。我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算得上愉悦的低笑,然后那令人室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
脚步声响起,他离开了书房,甚至体贴地,或者说嘲讽地轻轻带上了门。
冷汗早已浸透了我的后背。 巨大的羞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冰冷的恐惧之下翻涌沸腾!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等我稍微积攒起一丝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自己的房间。砰地甩上门,开始疯狂地翻找。梳妆台、床头柜、窗帘后、灯罩里、 挂画背后......
我甚至搬开了椅子,撬开了暖气片的缝隙!
一个、两个、三个......
当我在卫生间的排气扇隔栏后面找到第四个,又在淋浴喷头的底座内侧摸到第五个微小的、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镜头时, 我的理智彻底崩断了!
第六个藏在梳妆镜的边框里,第七个,竟然在我床头那只巨大的毛绒熊玩偶的眼珠里!
七个!整整七个监控探头!像七只恶毒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我最私密的空间!我甚至在他面前换过衣服!洗过澡!
“啊一-!”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愤怒与恶心的尖叫,抓起那只玩偶, 发疯似的将它撕扯得粉碎,棉絮漫天飞舞。
怒火烧光了最后一丝恐惧。我冲出门,径直冲向走廊尽头熙蒙的房间!我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拧开门把撞了进去!
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 屏幕上分割着无数画面,其中几个,赫然就是我房间各个角度的实时影像!
“熙蒙!你这个变态!疯子!你凭什么监视我?!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我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浑身都在发抖,抓起手边一个冰冷的金属摆件就朝他砸过去!
他轻而易举地侧身躲过。摆件砸在屏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被撞破的惊慌,反而有一种近乎愉悦的、扭曲的兴奋。那双眼睛里燃烧着黑暗的火焰,一步步朝我走来。
“凭什么?”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暗哑而危险,“就凭你是我的。”
我被他话里赤裸的占有欲骇得后退一步, 却被他猛地一把拽住手腕,狠狠按在了刚刚关上的门板上!
后背撞得生疼,我痛呼一声,下一秒,他整个身体已经压了上来,一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另一只手撑在我耳侧的门上,彻底将我困在他的阴影里。
“我的东西,我当然要看得牢牢的。”他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呼吸灼热而混乱,带着一种疯癫的偏执,“每一寸,每一根头发,每一次呼吸,都只能属于我。你晚上睡着的样子,你看书时皱眉的样子,你洗澡时......”
"闭嘴!你这个变态!放开我!"我惊恐地挣扎,手脚并用去踢打他,眼泪因为屈辱和恐惧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的话语露骨而疯狂,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放开?”他嗤笑,掐在我腰上的手更加用力,甚至带着一种情欲般的揉捏,另一只手抬起,冰冷的手指强行抚上我的脸颊,擦掉我的眼泪,动作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我为什么要放?你竟敢看向别人!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不是想利用我吗?不是想让我帮你‘清除’障碍吗? 嗯?现在怕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像毒液一样注入我的耳朵:“正好.......我也看腻了监控。不如......亲自来‘检查’一下我的所有物.......”
他俯下身,似乎想要更进一步。
“熙蒙!”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熙旺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开门!放开她!”
是熙旺!他听到了!
熙蒙的动作顿住了。他眼底的疯狂火焰跳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其不耐烦的戾气。 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更加贴近我,对着门外冷声道:“滚。”
“我让你放开她!”熙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失控的暴怒。 门外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他似乎想要强行破门!
“啧。”熙蒙极其不悦地啧舌,眼底的黑暗翻涌不息。他死死盯着我惊恐失措的脸,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刻进去。
门外的撞击声停了。短暂的死寂后,熙旺的声音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敲击在熙蒙软肋上的力量:“父亲快回来了。你想让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看到你在对他的‘宝贝女儿'做什么?”
“父亲”两个字像一道冰冷的符咒。
熙蒙周身那疯狂暴戾的气息猛地一滞。他钳制我的手力道明显松懈了,眼神剧烈闪烁,里面翻涌着不甘、愤怒,以及对傅隆生根深蒂固的忌惮。
他死死地盯着我,又看了一眼不断震动的门板,最终,极其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我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旁边退去,踉跄着手忙脚乱地拉开门栓。
门外,熙旺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先是极快地扫了我一眼,确认我没事,然后便死死盯着我身后的熙蒙。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跌跌撞撞地冲出门, 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令人室息的地方。
身后,传来熙蒙冰冷彻骨、仿佛带着血腥味的声音:“熙旺,你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