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众人各自沉默地收拾东西,动作轻缓又机械,气氛沉闷得像凝固的铅。天乐盯着地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终于咬咬牙打破寂静:“大家别都哭丧着脸啊!这事儿……其实换个角度,当成难得的休假不也挺好?”他努力扬起笑,可房间里回应他的,只有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寂静依旧沉甸甸地压着。
“不过……局长都提到‘以前的身份’了,难道黑亡龙又……卷土重来了?”欧阳坤这话刚出口,就撞见天乐像看见救星般的目光——这疑问,分明也是所有人藏在心底、却不敢触碰的刺。那段被黑暗笼罩的时光,是他们共同的噩梦,谁都不愿再揭开伤疤,可担忧的种子,终究在沉默里发了芽。
“怕什么!能打败一次,就有第二次!”汪美含猛地抬头,清亮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劲儿,眼神里燃着不服输的光。这股子积极像细小的火种,悄悄点亮几人黯淡的神色,天乐微微点头,路子园也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正说着,欧阳零突然起身,身影在昏暗里晃了晃。他快步走到欧阳坤面前,声音绷得紧紧的:“哥,帮我整理下……我出去一趟。”不等回应,人已经推门跑远,风卷着门缝的凉意扑进来,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欧阳坤望着弟弟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川”字:“天乐,你们昨晚到底咋了?他回家就不对劲……”天乐挠挠头,绞尽脑汁回忆:“哦!对了!那个洛小熠!‘小偷’找完他,人就变这样了!”路子园立刻追问:“他俩聊啥了?你们和他接触,觉得这人咋样?”
“那家伙身手绝了!听同事说,虽然戴着口罩,但眉眼特好看——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瞥人一眼都跟带电似的……”天乐说得眉飞色舞,手比划着,把洛小熠的影子,在众人心里又描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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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浸了墨的纱,缓缓罩住洛小熠家的楼。欧阳零倚着车身,影子被路灯扯得老长,目光黏在那扇窗上,来来回回数着楼层,喉间不自觉溢出的轻叹,混着夜风,消弭在夜色里。
这时,斜里杀出个热情老奶奶,蒲扇摇得“哗啦”响,几步凑到欧阳零跟前,拍他肩膀的力道,带着老辈人特有的热乎劲儿:“小伙子,杵这儿半天啦,等人呐?”欧阳零忙俯身,腰弯出谦和的弧度,嗓音也染了几分软:“奶奶,您眼神亮堂,早上见没见着个白色长头发、个子比我矮点的小伙子,从那户下来不?”
老奶奶往他指的方向瞥,蒲扇“啪”地合上,笃定摆手:“你说那户呀,门儿清!打早我就坐这儿择菜,他家就一个小豆包,刚背书包上学去,哪有你说的人哟,别傻等咯!”欧阳零道谢的话刚出口,脚却像生了根,又磨磨蹭蹭挪了几步,直到确定望穿秋水也等不来身影,才拖着步子往江边晃。
江风裹着湿气扑来,欧阳零猛地定在那儿——长椅上,洛小熠的身影孤零零的,像被夜撕成碎片的剪影。他心尖一颤,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坐下时刻意放轻动作,喉头滚了滚,才哑着声开口:“昨晚……没回家?”洛小熠睫毛抖得厉害,像振翅的蝶,半晌才闷闷应:“嗯。”
“我们组……要调去A市,因为身份那档子事。”欧阳零指尖掐进掌心,声音飘得没着没落,“我、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话没说完,肩头忽然压下重量,洛小熠的呼吸轻轻扑在他颈侧。欧阳零身子瞬间僵成石雕,又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恨不得把肩膀焊成最稳的靠枕,任夜色漫涨,也不敢动分毫。
半个时辰像被施了慢咒,洛小熠骤然睁眼,发现自己窝在欧阳零肩头,瞬间弹起来,耳尖红得要烧起来,手忙脚乱捂脑袋:“我、我怎么……”欧阳零强忍着笑,眼尾都漾着甜,看他慌不择路的样子,心里那块软肉,被轻轻挠了又挠,连江风都沾了蜜,缠在两人之间,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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