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内忽然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萧㬚回了班级,把那个酷似女生的男生远远甩在了后面。
他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想看看上节课落下的知识点。但他还没翻开书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全班同学都是单人单座,而他今天回校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同桌。关键是教室里就只有两张并排的桌子,显得异常突兀。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挪一下位子,他的同桌就回来了。
本来对新同桌挺感兴趣,看清来人后啥都没了。
那位酷似女生的男生这时也正好抬眸,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好巧。”萧㬚说。
“嗯。”
熬过数学课,英语课就开始了。
赵哲是高二11班的班主任,别看人名字像男的,其实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女生,幽默风趣很受学生喜欢。
她踩着上课铃刚进门,就因为后排两个并拢的桌子皱了皱眉。
“萧㬚,你把桌子移后面去。”
萧㬚答应了句“好”,自觉地把桌椅挪到了同桌后面。
赵哲上课讲评昨天的卷子,萧㬚昨天请假自然没写。
他头都要埋进他放在椅子下的收纳箱里了,愣是没瞅着一张空白的英语卷,只有一张上学期留下的期末考试卷。
萧㬚无力吐槽学校这个连抽屉都没有的破桌子,干脆直接拿了那张卷子打算蒙混过关。
熬了十几分钟,萧㬚就耐不住了,想找谭嘉续悄悄聊会儿。可他们俩今儿中间隔着一个大活人。
没办法,他随便从试卷上撕下一角,提笔写下两个字,叠成小方块,然后用笔头戳了戳前面的人。
少年挺直的背往椅子边靠了靠。
萧㬚知道他在听自己说话,这就是同学之间不用言说的默契吧。
他刚想开口,结果有人先他一步。
“萧㬚!讲什么呢?别以为坐在最后一排我就看不见,别带坏新同学!”
赵老师手捏着试卷,气势汹汹的往教室后排走来。
萧㬚手一抖,正方形的小纸条直直的掉进了前面那人拉开的书包里。
赵哲凑近了,瞅着萧㬚桌上的卷子就引火上身:“你卷子呢?”精心做了美甲的手指快速地点着桌面,“拿高一的清朝老卷糊弄我呢是吧?”
检测到关键词,原本死气沉沉的班级杀时间哄笑起来,空气中充斥着活跃的氛围。
萧㬚条件反射的站起,耳尖漫上薄红,低头认错:“老师,我昨天请假没拿到卷子。”
她的情绪被班上哄笑的同学带动了几分,原谅了他:“你坐下把椅子挪回去,跟新同学一起看。”
萧㬚乖乖照做。
新同学闻言,将卷子往左边移了移。
后者自觉地把椅子靠近了他几分。
待赵哲走回讲台,萧㬚正欲跟同桌说纸条掉进他书包里了,但两手空空的他又被盯上了。
“萧㬚,没写就拿张白纸现场往下做,别闲的没事干。”
后者认命地跑回位子,掏出一张白纸和一支黑笔,又回到椅子上。
高中的英语挺难的,这是萧㬚对英语这门学科的评价。
但当看见向别时的卷子时,他觉得这个评价只与大部分人契合,而向别时就是那一小部分人。
中午食堂的饭菜稍微可口了一些,学校的辣椒炒肉是萧㬚唯一喜欢的菜。
“我刚英语课的时候想给你传纸条来着。”萧㬚扒拉了一口饭,“结果被小哲发现了。”
小哲指的就是赵哲,他们班给班主任取的外号,只敢在背后叫。
“纸条上写了什么?”谭嘉续问。
“没事。”
“什么?”
萧㬚勾着唇角:“纸条上写了‘没事’。”
谭嘉续气不打一处来:“冒着被点名的风险跟我犯贱,是吧?”
后者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
他和萧㬚并排坐在面朝食堂门口的位置。
一个身量很高的男生走进来,谭嘉续立刻就注意到了。
“你觉不觉得,向别时长得很像女生吗?”他低声问。
萧㬚拿过刚从小卖部买的矿泉水,用力拧开喝了几口:“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这个被校园欺凌啊?”
“嗯……也许会。”
萧㬚说:“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也把他认成女生了。”
向别时端着餐盘在食堂的角落坐下,面无表情地垂眼吃饭。
在闹哄哄的食堂里显得格外落寞。没有人注意他,他也没注意别人。但他的相貌没人能忽略。
前面一桌有四个女生,原本叽叽喳喳的谈笑,向别时一坐下顿时鸦雀无声。
背靠他的两个女生总会超不经意的别过头往后瞥,转回来时脸上泛着红晕。
午休。
教室内静的出奇,可以听清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萧㬚昨天在家并非玩游戏,而是补觉,导致他现在毫无睡意。换做平时午休还没开始,他就先倒下了。
一眼望去班上四十多只脖子整整齐齐,一动不动,唯有几只以”卷王”著称的牲口在狂写作业。
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个跟他一样睡不着的女生——跟相别时隔着一个过道的江静月。
她在照镜子,准确的来说是在利用天时地利。镜子里可以清晰看见向别时的侧脸。
向别时此刻趴在桌上,清晰的下颚线显现出少年的骨相美。他整张脸埋入臂弯中。
从萧㬚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上挑的眼尾及眉毛默梢边褐色的痣。
说实话,也挺帅的。帅得旁边的小姑娘心花怒放。
后排的窗没关紧,留下一条小缝。一缕热风钻进来,灰色的窗帘轻轻摇了摇。
擅自闯入教室的阳光照在向别时的脖颈上,他动了动。
萧㬚这会儿注意到他背上的校服布料被薄汗稍稍浸湿。
晌午的阳光和热风弄得本来靠窗就热的向别时更热了。他烦躁地皱了下眉,刚要睁眼,不曾向后方的位置传来起身的动静。
椅子腿与地板瓷砖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声。他只觉有人慢慢靠近,俯身,温热的气息撩动着他后颈的发丝。
有些痒,他没动。
窗户被关紧,那缕燥人的阳光也消失了。
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和善良的内心,萧㬚贴心地起身将窗户关紧了,又轻轻把窗帘拉严实,保证一束光都透不进来才坐回去。
江静月已经看够了,她把镜子合上,打开手机给人发消息。
萧㬚收回视线,也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屏幕上小幅度地划着。
向别时突然坐了起来,抬手抓了抓头发莫名其妙地扭头向后盯着他。
后者注意到,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走,想问怎么了。
向别时却在两人即将对视的前一秒转回去了。
萧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