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提示登机。他抱了抱李俊逸，又抱了抱成锦杭，转身走向安检口。背影在玻璃幕墙透进来的阳光里被拉得老长，像一条即将扬帆的线。
——两个小时后，海城落地。
出口处，楚让一身浅灰衬衫，倚在车边朝他挥手："儿子，这儿！"
成李川小跑过去，被楚让一把揉进怀里："黑了，也瘦了。老成把你喂得太清淡。"
"他最近养生，全家跟着吃水煮菜。"成李川笑，"楚爸，接下来七天我得蹲学校军训，宿舍条件一般，您别偷偷给我订五星酒店，我爸会远程查寝。"
楚让挑眉："我懂流程，军训期间绝不特殊化。不过——"他晃了晃车钥匙，"宿舍没冰箱，我让人每天给你送冰水，放保温桶，查寝也抓不到把柄。"
成李川失笑，"那先谢谢楚爸。"
车子驶出机场，沿海大道灯火通明。楚让的公司就在高新区，离海大开车二十分钟。他把成李川先接回公寓，简单吃了顿饭，又递给他一把钥匙："大门密码你生日，后天下雨，记得带伞。军训结束直接回来，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二楼朝南，能看到海。"
成李川握着钥匙，心口一热："军训完我就搬回来，宿舍太闷。"
楚让拍拍他肩："行，到时候给你接风，把老宋家那小子也叫上，你们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也是在一个大学。所以把人家叫上。"
成李川愣了半秒，点头："嗯，宋时桉。"
楚让笑而不语，只抬手看了看表："早点睡，明早六点集合，别迟到。海城的太阳比京市毒，别逞能。"
夜里，成李川躺在客卧，听窗外潮声隐约。手机震动，是成锦杭发来的语音——
"到宿舍报个平安。军训鞋如果磨脚，让楚爸给你送硅胶贴，别硬撑。还有，宋时桉也在海大，但你们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家里不干涉。只一句：保护好自己的心。"
成李川把语音听了两遍，才回了一个"好"。
关灯前，他最后瞄了一眼窗外——远处灯塔一闪一闪，像有人在海的那头，提前为他守夜。
九月初，海城台风刚过，空气像被洗坏的胶片，灰蓝里带着钝光。成李川拖着一只28寸的箱子，箱子轱辘被防雨罩缠住，咔哒咔哒卡死在校门口的石砖缝。他蹲下去拆，怎么都扯不开，指尖沾了泥水。
“别硬拽，越拽越紧。”
头顶落下一把透明伞，伞柄往下一压，雨珠顺着伞骨滑到他手背，冰凉。
男生在他跟前蹲下，指甲剪得干净，指节有旧伤。三下两下把缠住的塑料膜挑起，轱辘重获自由。
成李川抬头，看见虎牙、深眼窝、被雨沾湿的刘海——宋时桉。
“谢谢……学长。”
“王瑾年是我舅，他托我‘多多关照’。”宋时桉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报到处排队还长，先去咖啡屋？我请你喝热美式，祛祛潮。”
成李川想说不用，可雨又大了，伞沿像半面鼓，咚咚咚敲着耳膜。他点头，听见自己心跳也加入鼓点——很轻，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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