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美术楼侧门

第二天一早，海城的天像被水洗过，灰蓝里夹着一条淡橘。成李川六点五十就到了美术楼侧门，背包里装着速写本和防晒——前者是习惯，后者是宋时桉昨晚"命令"的。

离约定还有十分钟，他低头给成锦杭发"平安到"的表情包，余光里一双黑色作训靴走近。

"来这么早？"宋时桉的声音带着晨跑后的轻微喘息，"怕我把你卖了？"

他今天没穿教官服，一件简单的白T恤加校园卡，像把锋利收进鞘里。成李川注意到他右手拎着一杯青提美式，标签上写着"半糖少冰"，另一只手拎着一袋早餐：两个饭团、一瓶脱脂奶。

"先垫肚子，美术部那帮人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宋时桉把东西递给他，动作自然得像重复过无数次。

成李川道谢，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心里却莫名发烫。他咬了一口饭团，小声问："你...不用去带早操？"

"我调班了。"宋时桉耸肩，"副教官替我，他欠我个人情。"

"哦。"成李川低头咀嚼，心里像有根弦被很轻地拨了一下：原来"特权"也可以这么光明正大。

美术楼二展厅正在布置迎新主题展《潮汐与岛》。夏寻把成李川分到"灯光组"，任务是把几十盏轨道射灯调到指定角度。

"先量墙面，再调灯距，记得留安全通道。"夏寻丢给他一把激光测距仪，笑得像只狐狸，"慢慢拧，别摔了，有人心疼。"

成李川耳根一热，装作没听懂，爬上铝梯。灯轨离地面三米，他要侧着身去拧旋钮，梯脚有点晃。

"铝梯我来扶。"宋时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双手稳稳压住梯脚，抬头提醒，"安全带扣好，别看下面。"

有了支点，成李川动作快了许多。每拧完一盏灯，他就低头报数值，宋时桉立刻用记号笔在地面贴标签，两人配合得像提前排练过。

中午十二点，展厅终于亮灯。孔雀蓝与暖白光束交错，在墙面打出起伏的"海浪"。夏寻抱着手臂欣赏，"可以啊，小宋教官带来的小助手，效率翻倍。"

成李川脸颊被灯烤得发红，下意识去看宋时桉，后者正低头回消息，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午饭是美术部统一订的三明治。成李川想找个阴凉处，宋时桉招手："过来，这边有风。"

小操场后面有一排桉树，风一吹，叶片沙沙响。两人并肩坐在树下的水泥台阶，影子叠在一起。

"昨晚睡得好吗？"宋时桉问。

"还行，就是...新宿舍有点吵。"成李川咬了一口三明治，"他们打游戏到两点。"

"那今晚开始别回宿舍了。"宋时桉语气随意，"我在校外有套小公寓，离学校步行十分钟。两室一厅，空着也是空着。"

成李川差点被生菜呛到："这...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宋时桉侧头看他，"我舅付房租，他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任务"两个字被他故意拖长，带着一点调侃。成李川耳尖泛红，却没再拒绝——他确实需要睡眠，更需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