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沈卿意抱着语文书往教室跑,刚拐过走廊就撞上个人——怀里的书哗啦啦散了一地,头顶还落了颗薄荷糖。
“慢点跑。”叶屿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蹲下身帮她捡书,指尖先捏起那颗滚到她鞋边的糖,糖纸还是她喜欢的浅白色,“知道你要赶去晨读,特意在小卖部多拿了颗,怕你困。”
叶屿白把捡好的语文书递过来时,沈卿意的目光先落在了他的指尖——指腹沾着片浅灰的墨渍,是刚才她散落在地上的笔记本洇开的,墨痕还没干透,在他白皙的手指上格外明显。她刚要伸手去接书,顺便说句“我自己拿纸巾擦就好”,叶屿白已经飞快缩回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片叠得整齐的纸巾,指尖蹭着墨渍擦了两下,动作急得差点蹭到指节,直到墨痕淡得几乎看不见,才又把书稳稳递到她怀里。
“快进去,张老师早读爱点最后一排的人背书,你再磨蹭要被抓了。”他声音压得低,怕被走廊尽头的值日生听见,说话时还朝教室门的方向偏了偏头,晨光从他肩侧斜过来,刚好落在他耳后——那根细白的发丝又露了出来,像极了他昨天在琴谱上画错又轻轻擦淡的线条。
沈卿意抱着书往教室走,脚步却没忍住慢了半拍,刚跨进门槛又悄悄回头。走廊里的叶屿白还没走,正蹲在刚才散落书本的地方,指尖捏着片东西轻轻晃了晃——是她夹在语文书里的栀子花瓣书签,昨天合练时不小心夹错了本子,刚才掉在地上她都没发现。他捏着花瓣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见她回头,立刻朝她比了个“下课还你”的口型,嘴角还勾着点浅淡的笑,耳后的白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扫过衣领。
沈卿意赶紧转回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刚把语文书翻开,就看见课本扉页的角落,多了道浅浅的铅笔印——不是别的,正是个小小的栀子花瓣图案,花瓣边缘的弧度,和她书签上的那片几乎一模一样。早读课上张老师抽查背书,她站起来时声音都有点发飘,目光却总忍不住往窗外瞟,看见叶屿白坐在隔壁班的窗边,正低头翻着语文书,手里捏着的笔,时不时往书页边缘顿一下,像是在画什么。
午休铃刚响,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沈卿意趴在桌上翻错题本,笔尖顿在一道数学题上,皱着眉咬笔杆。身后忽然递来张写满步骤的草稿纸,叶屿白的声音压得低:“辅助线要连AC,你上次就错在这儿。”
她回头时,正看见他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耳后那根白发在透过窗户的阳光里晃了晃。“你怎么没去食堂?”沈卿意接过草稿纸,发现步骤旁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怕她看不懂,连最难的辅助线都标了红笔。
“刚去办公室问题,回来晚了。”叶屿白把手里的面包掰了半块递过来,“豆沙馅的,你上次说爱吃,我妈早上刚做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又赶紧缩回去,低头咬了口自己手里的面包,“对了,你早上说眼镜框松了,我抽屉里有螺丝刀,等下帮你拧拧?”
沈卿意点点头,咬着面包翻开草稿纸,刚看懂步骤,就听见叶屿白起身的声音。他从抽屉里摸出个银色的小螺丝刀,蹲在她座位旁,小心翼翼捏着她的眼镜框:“你别动,我轻一点,别刮到你。”
阳光落在他发顶,沈卿意低头时,刚好看见他耳后那根白发垂下来,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叶屿白的动作猛地顿住,抬头看她时耳尖已经红透,手里的螺丝刀都差点没拿稳:“怎、怎么了?弄疼你了?”
“没有。”沈卿意赶紧收回手,指尖还留着发丝的软感,“就是觉得……你这根白发还挺显眼的。”
叶屿白笑了笑,继续拧着螺丝:“上次帮你抄笔记熬到半夜,大概是累的。”说话间,他把眼镜递回来,还细心地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你试试,应该不松了。”
沈卿意戴上眼镜,刚想说“谢谢”,就看见他从书包里掏出个浅白色的发绳,递到她手里:“早上看见你发绳断了,课间去小卖部买的,跟你上次那个差不多款式。”
她捏着发绳,指尖碰到他残留的温度,忽然想起刚才草稿纸上的笑脸,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特意跟老师问完流程,就去买发绳了?”
叶屿白的耳尖更红了,挠了挠头,那根白发又露了出来:“就、就刚好路过……”话还没说完,后桌的同学抱着篮球跑进来,喊他去打球,他应了一声,又回头朝沈卿意眨了眨眼:“下午自习课,不懂的题还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