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饿醒的。
嗓子眼干得冒火,浑身骨头像被拆开又胡乱组装回去,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熟悉的酸胀感。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点月光。
身边是均匀的呼吸声,张起灵的手臂还沉甸甸地压在我腰上,体温透过薄被传过来,烫得惊人。
空气里那股子信息素浓得化不开,雪松和柑橘彻底搅和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甜腻又霸道,熏得人头晕。
我动了动,想把他胳膊挪开,刚抬起手,就被他无意识地收紧手臂,更牢地圈进怀里。鼻尖蹭过我后颈的腺体,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麻痒。
“别动……”他咕哝,声音含混沙哑,带着浓重的睡意。
我僵住,没再动。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和自己有点乱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估摸着他睡沉了,我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从他怀里往外挪。腰腿酸软得不听使唤,动作笨拙得像刚学会爬。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脚刚沾地,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赶紧扶住床沿,心里把那个罪魁祸首翻来覆去骂了几遍。
摸黑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拉开门,堂屋里也是一片黑,胖子的鼾声从隔壁传来,震天响。
我摸到厨房,借着月光找到水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点燥热和干渴。
放下水瓢,一转身,差点撞上一堵温热的肉墙。
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就站在我身后,悄无声息的。月光勾勒出他赤裸的上半身轮廓,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吵醒你了?”我有点心虚。
他没说话,伸手拿过我手里的水瓢,又舀了半瓢水,自己喝了几口。然后放下水瓢,看着我。
月光下,他眼神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饿了?”他问。
我点点头。体力消耗太大,前胸贴后背了。
他转身走到灶台边,摸黑掀开锅盖。晚上胖子焖了一锅米饭,还剩不少。他盛了一碗冷饭,又从橱柜里拿出两个鸡蛋,一小截腊肠。
“等着。”他说完,熟练地生火,刷锅。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火光跳跃起来,映亮了他汗湿未干的脊背和紧实的腰线。雪松的信息素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混合着即将升起的油烟味,有种奇异的踏实感。
他炒了个蛋,切了腊肠丁,和冷饭一起翻炒。很快,香气就冒了出来,是那种最简单也最勾人的油香和米香。
他盛了满满一大碗,递给我,又递过一双筷子。
我接过来,也顾不上烫,扒拉了一大口。米饭粒粒分明,鸡蛋嫩滑,腊肠咸香,饿极了吃什么都香。
他就站在旁边看着我吃,自己没动。目光沉静,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专注。像是看他刚完成的一件作品,又像是在确认他的所有物是否被妥善投喂。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埋头猛吃。
一碗饭很快见了底。我把空碗递还给他。
“饱了?”
“嗯。”
他接过碗,放到水池里。然后转身,面对着我。厨房里只有灶膛里未熄的火光和我们两人。
他伸手,用拇指指腹擦掉我嘴角沾着的一颗饭粒。动作自然,眼神却暗沉沉的。
“回去睡。”他说,声音低哑。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我们两人的浓烈气息,腿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发软。
他往前一步,把我抵在厨房冰凉的土坯墙上,低头吻了下来。带着炒饭的油香和属于他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胖子在隔壁打了个响亮的呼噜,翻了个身。
灶膛里的火,噼啪一声,燃尽了最后一点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