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荆斩棘

月光从琴房的气窗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刚好落在杨博文敞开的衬衫领口。他的指尖死死抠着钢琴边缘的木纹，指节泛白，喉咙里溢出的呜咽被左奇函的吻堵在舌尖，像被揉碎的月光，细碎又滚烫。

“别……别碰那里……”杨博文的声音发颤，左奇函的手正顺着他的腰线往上滑，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浑身发紧。三年前未完成的触碰，在这一刻汹涌而来，带着迟来的掠夺欲，几乎要将他吞噬。

左奇函没说话，只是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笑：“怕了？当年在这儿偷亲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杨博文的脸瞬间涨红，想反驳，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力道掀翻在琴凳上。钢琴发出沉闷的声响，琴键被撞得乱响，像在替他尖叫。他能感觉到左奇函压下来的重量，带着熟悉的雪松味，混着彼此急促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成粘稠的暧昧。

“轻点……”他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一半是疼，一半是委屈，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而复得的狂喜。衬衫被揉得皱巴巴的，袖口滑到肘弯，露出手腕上那道浅粉色的疤，在月光下像条跳动的神经。

左奇函的动作顿了顿，低头吻掉他的眼泪，声音哑得厉害：“疼？”

杨博文点点头，又摇摇头，攥着对方衬衫的手松了又紧。他看着左奇函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这三年像场荒诞的梦，醒了，人还在，爱也还在，只是多了些不敢宣之于口的褶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杨博文？你在里面吗？”是陈奕恒的声音，带着点犹豫，“李姐说你落了份琴谱在这儿，让我给你送过来……”

杨博文的心脏骤然停跳，像被冰水浇透。他猛地推向左奇函，眼神里的慌乱几乎要溢出来，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左奇函比他更快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拽到钢琴后面，用琴罩盖住两人的身影。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见杨博文急促的呼吸，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门被推开一条缝，陈奕恒的声音更近了：“没人吗？那我放门口了啊。”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杨博文紧紧攥着左奇函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他能想象陈奕恒此刻的表情，那双总是带着担忧的眼睛，要是看到眼前这副景象，会露出怎样的震惊。

还好，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直到确认陈奕恒彻底离开，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杨博文瘫在左奇函怀里，额头上全是冷汗，衬衫黏在背上，又凉又烫。

“差点被发现。”左奇函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下次……换个地方？”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推了推他，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他整理着皱巴巴的衬衫，却怎么也扣不上最上面的纽扣，指尖抖得厉害。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慌，比任何时候都让他清醒——这段关系，注定要在阴影里小心翼翼，像偷来的糖，甜里裹着随时会被戳破的苦。

左奇函帮他扣好纽扣，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坚定，“给我点时间，我会跟阿姨说清楚，也会……让所有人都知道。”

杨博文看着他，突然笑了，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你以为说清楚就有用吗？我妈……”

“那就让她慢慢接受。”左奇函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三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

月光重新落进琴房，照亮了散落一地的衣物，也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杨博文知道，这条路不会好走，要瞒着母亲，要躲着陈奕恒，还要面对那些藏在暗处的目光。

但此刻，握着左奇函的手，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突然觉得，就算难，也值得。

有些爱，本就该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