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的时候，杨博文正在厨房给安安热牛奶，左奇函蹲在地上，笨拙地帮孩子组装昨晚没拼完的乐高火箭。年糕趴在旁边的地毯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左奇函的手背。

“我去开门。”左奇函站起来，刚走两步就被杨博文拉住了。

“等等，”杨博文的眉头皱着，声音压得很低，“可能是我妈。”

左奇函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怎么来了？”

“不知道，没提前说。”杨博文往客厅瞥了眼，安安正抱着吉他拨弦，小眉头皱得跟他如出一辙，“你……先回房间？”

左奇函没说话，只是捏了捏他的手腕。那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固执的坚持——他知道杨博文妈妈不待见他，当年他们分开，老太太没少在中间拦着，可这次他回来了，就没想再躲。

门铃又响了，带着点不耐烦的急促。杨博文深吸一口气，把安安往身后拉了拉：“安安，等下见了奶奶，叫人就好，不用怕。”

门刚打开，杨妈妈的声音就闯了进来，还带着个更温和些的女声：“博文，在家呢？我跟你陈阿姨……”话说到一半，她看见站在杨博文身后的左奇函，脸色“唰”地沉了下去，“他怎么在这儿？”

“阿姨好。”左奇函的声音很平静，主动打了招呼。

杨妈妈没理他，径直走进来，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安安身上。孩子被这阵仗吓得往杨博文腿后缩，怀里的吉他弦“叮”地响了一声。

“这就是……安安？”旁边的陈妈妈走过来，眼睛有点红，她是陈奕恒的母亲，跟杨妈妈是几十年的闺蜜，看着安安这眉眼，就想起了病床上的儿子，“真乖，跟奕恒小时候一个样。”

安安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看陈妈妈，又飞快地低下头，小手把吉他抱得更紧了。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杨博文接过她们手里的水果篮，试图缓和气氛，“妈，陈阿姨，坐。”

杨妈妈没坐，反而瞪着左奇函：“你怎么还没走？非要在这儿碍眼？”

“妈！”杨博文的声音沉了下去，“奇函是……”

“他是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他，你能……”

“阿姨，”左奇函打断她，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前是我不好，让博文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杨博文微隆的肚子上，声音放柔了些，“我是来负责的。”

杨妈妈的注意力瞬间被那几个字勾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瞳孔猛地一缩：“你……你肚子怎么回事？”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陈妈妈也愣了，看看杨博文的肚子，又看看左奇函，突然明白了什么，悄悄拉了拉杨妈妈的袖子。

安安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从杨博文身后探出头，小声说：“杨叔叔……有宝宝了。”

杨妈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左奇函的手都在抖：“好啊你个左奇函，你又欺负博文！我跟你没完！”

“妈，你别激动。”杨博文赶紧扶住她，生怕她动了气，“是我自愿的，跟奇函没关系。”

“你还护着他？”杨妈妈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忘了他以前怎么对你的？你……”

“我没忘。”杨博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固执，“但现在不一样了，妈，我们……”

“什么都别说了！”杨妈妈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左奇函一眼，“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就不许你进这个家门！”

左奇函刚想说话，安安突然从杨博文身后跑出来，挡在左奇函面前，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怀里还抱着吉他：“不许……欺负左叔叔！”

所有人都愣住了。

孩子仰着头，眼睛瞪得圆圆的，虽然还在发颤，却没退缩：“左叔叔……对杨叔叔好，给我买乐高。”

杨妈妈看着安安护犊子似的样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重重叹了口气。陈妈妈在旁边打圆场：“好了好了，孩子都在这儿呢，有话慢慢说。博文啊，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提到肚子，杨博文的脸色柔和了些：“快六个月了。”

“那可得小心着点。”陈妈妈拉着他坐下，目光落在安安身上，越看越心疼，“这孩子跟奕恒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等奕恒出院了，让他们父子俩好好处处。”

安安听到“奕恒”的名字，眼睛亮了亮，小声说：“陈奕恒爸爸……会弹吉他。”

“是啊，”陈妈妈笑了，“等他好了，让他教你。”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杨妈妈虽然还是没给左奇函好脸色，却也没再赶人。左奇函很识趣地去了厨房，帮杨博文洗水果，偶尔传来水流声和切菜声，倒也不显得突兀。

杨博文看着厨房门口那个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小声跟陈妈妈说话的安安，心里突然觉得，或许有些坎，慢慢走，总能跨过去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暖融融的。年糕伸了个懒腰，蹭到安安脚边，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带着点磕磕绊绊，却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