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跌跌撞撞地走出墓园，口袋里的魔方硌得他心口发慌。走到街角的垃圾桶旁，他猛地掏出魔方，像甩什么脏东西似的扔了进去。铁制的魔方撞上桶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仿佛那是什么会缠上他的符咒。

可走了没几步，肚子又开始叫。墓园里那篮草莓的酸甜味突然在舌尖清晰起来，勾得他喉咙发紧。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往回走——那些贡品总没人会再要了吧。

天已经黑透了，墓园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把树影拉得歪歪扭扭。他蹑手蹑脚地摸到自己的墓碑前，那篮草莓还在，只是被风吹得有些蔫了。旁边还放着半袋没开封的饼干，大概是张桂源他们留下的。

他抓起草莓就往嘴里塞，酸得牙都快倒了，却舍不得停。饼干太干，噎得他直咳嗽，只能蹲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啃。

“明明是我自己的东西……”他含糊地嘟囔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饼干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冷风直往里灌。

正吃着，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陈奕恒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草莓掉在地上。他慌忙往墓碑后躲，却被树根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手电筒的光扫过来，照亮了他惊慌失措的脸。是墓园的守夜人，举着棍子呵斥：“谁在那儿？偷东西啊！”

陈奕恒连滚带爬地往墓园深处跑，膝盖的伤口又裂开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守夜人的骂声在身后追着，他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跑，直到钻进一片茂密的柏树林，才敢靠着树干大口喘气。

黑暗里，他突然想起那个被扔掉的魔方。不知怎么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摸了摸口袋，空荡荡的，只有指尖还残留着棱角硌过的触感。

“没什么好可惜的……”他对自己说，可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他蹲在树影里，把脸埋进膝盖，喉咙里发出像小兽一样的呜咽。

远处的路灯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明天该吃什么。只知道那篮草莓的味道，和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会陪着他熬过这个又冷又长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