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没找到像样的食物,陈奕恒的胃像被一只手攥着,空得发疼。天刚蒙蒙亮,他就揣着仅有的半块干硬的面包,鬼使神差地又往墓园的方向挪。
脚刚踏进墓园大门,他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像只惊弓之鸟。昨晚守夜人的呵斥声还在耳边响,可墓碑前那篮草莓的影子,却怎么也挥不去。
他绕到墓碑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晨光里,那篮草莓还在,只是更蔫了,有些甚至长出了褐色的斑点。旁边又多了些东西——一袋温热的牛奶,还有两个刚出炉的包子,冒着淡淡的热气。
陈奕恒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张桂源他们留下的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按下去。他攥紧手里的干面包,转身想走,可包子的香味像条小蛇,钻进鼻腔,勾得他肚子更饿了。
“就吃一个……”他对自己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飞快地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温热的肉馅在舌尖化开,烫得他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另一个包子他没敢动,揣进怀里,又拿起那袋牛奶,戳开小口咕咚咕咚灌下去。
胃里终于有了点暖意,他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他蹲在墓碑旁,看着那些蔫掉的草莓,还有那个没动的包子,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对着冰冷的石碑喃喃自语,像在解释,又像在道歉,“我太饿了……吃完这顿,我就再也不来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陈奕恒吓得魂都飞了,抓起怀里的包子就往柏树林钻,连牛奶袋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躲在树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桂源。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慢慢走到墓碑前,看到地上的牛奶袋和少了一个的包子,脚步顿了顿,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他把保温桶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粥。然后他蹲下来,把那个没动的包子收进保温桶,又把蔫掉的草莓换成新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陈奕恒躲在树后,看着张桂源的背影,手里的包子突然变得难以下咽。胃里的暖意还在,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直到张桂源离开,他才从树后走出来,看着那个冒着热气的保温桶,还有墓碑前鲜红的草莓,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知道心里那点空落,好像被这碗热粥和新鲜的草莓,填得又酸又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