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火车

火车伴随着一声悠长沉闷的汽笛，终于彻底停稳在哈市站的月台旁。车厢内外瞬间喧嚣起来，拎着大包小裹的人们拥挤在过道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入这座北国都市凛冽劲松的空气中。

“都别急，拿好自己的东西，跟紧了！”路昭晨提高声音提醒着，他率先扛起最重的一个行李箱，又伸手接过路昭昀的提包，为她隔开拥挤的人流。安臣和顾奕舟也默契地一前一后护着，周末几人也互相照应着，八个年轻人形成一个小团体，随着人潮缓慢挪下车厢。

凛冽干燥的空气瞬间裹挟了所有人，与火车内闷热混杂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路昭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十月微微一点寒气。

“这边！昭晨！昀昀！安臣！奕舟！”

一声洪亮又带着熟悉亲切感的呼唤穿透嘈杂的人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月台不远处，两个穿着笔挺军装、身姿如松的年轻男子正大步流星地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位笑容爽朗，眼神热切，正是四哥路景晚。稍后半步的那位，同样军装整肃，气质却更跳脱，目光含笑地扫视着周围，正是安臣大哥家的侄子安诚。

“四哥！大侄子！”路昭昀眼睛一亮，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离家的愁绪和旅途的疲惫在这一刻被冲散大半。她拉着路昭晨的衣袖，快步迎了上去。

安诚的面部表情就有点龟裂。

路景晚几步上前，先自然地接过路昭昀手里的所有东西，又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关切：“可算到了！路上累坏了吧？瞧这小脸冻的，哈市这风可比京里硬多了，赶紧捂严实点！”他的动作和话语都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和兄长毫不掩饰的疼爱。

安诚则和路昭晨、安臣、顾奕舟等人简短地打了招呼，眼神在他们几人的行李和状态上快速扫过，确认无碍后，言简意赅：“大队来接人的车在外面，先回去安顿，东西我们已经提前运过去了。”他的声音平稳，自带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昭晨昭昀住一个院子，中间是客厅，叫外屋有锅可以烧，东西两边都有，你们冬天就可以暖和暖和，东边是昭昀的房间，西边是昭晨的房间，前面种了点蔬菜，搭了鸡窝，还搭了堆放柴火的房子，东边搭了浴室，西边边搭了个厨房，夏天可以用，后院搭了个厕所。”

“安臣、奕舟、宋煜、周末、彬彬、小恒你们住大的院子，房间相对小，每人一间，冬天冷了你们可以住一间炕大，也暖和，外面搭了浴室和厕所，你们可以跟小晨他们一起吃，冬天可以在屋里烧饭。”

来接站的是两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路景晚指挥着将大大小小的行李塞进后备箱和后面的拖拉机上。路昭昀、路昭晨、安臣、顾奕舟上了路景晚开的第一辆车，周末他们四人上了安诚开的第二辆车，大队长开着拖拉机在前面带路。

车子驶出火车站广场，哈市的街景在车窗外徐徐展开。与京城的恢宏规整不同，这里的建筑带着更浓厚的俄式风情和工业城市的粗犷感，街道宽阔，行人的穿着色调更为朴素厚重，屋檐下挂着冰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煤烟味。

路景晚一边开车，一边看向旁边的妹妹，介绍着安排： “哈市房子都收拾妥了，就在爸早年置办的那栋二层小楼里，离军区不远，安静也安全。一直有人定期打扫，我俩这两天又带人彻底归置了一遍。” 他细数着：“锅碗瓢盆、新的煤炉子、暖水瓶、搪瓷缸子、甚至柴火煤块都备足了半屋子。被褥全是新弹的棉花，晒得喷香。回来你们来哈市就住那，但前半年你们就只能在红旗大队，回来你们可以考一下这边的工作。”

也介绍了一些红旗大队的事情和至少要住半年的院子。

安诚的车跟得很紧，几乎前脚后脚地驶入一个安静的院落。小院的砖头看上去有些年头，但砖墙结实，房子确实新建的，主屋的砖头也是新的，该刷了粉，窗户擦得锃亮，院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柴火很多堆在角落。

屋里果然如路景晚所说，整洁明亮，家具虽是老式样，却擦得一尘不染，炕席是崭新的，铺着厚实的褥子和干净的床单。

这些都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下乡虽然可以生活的很好但是也不能表现的很明显。

“太好了！这比知青点强一百倍！”周末放下行李，兴奋地搓着手。其他几人也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能有这样一个温暖舒适的落脚点，无疑是下乡生活最美好的开端。

路景晚帮着把最后一件行李拿进来，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早上的寒气，这才更详细地说起正事： “红旗大队那边，我和秦家康大队长接触过了。他是老兵转业，为人很正派，心里有数。知道你们几个的情况，也理解。队里不会刻意刁难，但该走的过场要走，表面功夫得做，不能太特殊惹眼，免得其他社员和知青有意见。”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路昭昀和路昭晨身上：“给你们安排的住处不在知青点。是大队部旁边一处闲置的旧院，后面修缮了一番，单独搭了两个小院给你们八个人住，这边的知青点也是新房还有就是之前地主的房子改的住的也不错，所以你们也不打眼，那边人员很杂也多，也住不开正好你们自己出去买了这块地就是出钱建造的就没什么问题之后也不会有人住进来，这边土坯墙挺高，安静也安全。已经重新粉刷修整过了，盘了新炕，通了灶眼。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认认门，见见秦大队长，再把粮食关系落下，这边有人头粮。”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既保证了他们的舒适和安全，也顾及了影响和规矩。

路昭昀听着哥哥的话，心里暖融融的，最后一点不安也放下了。她知道，哥哥们已经为她，也为他们这个小团体，铺就了一条尽可能平稳顺畅的路。她偷偷感受了一下识海中的空间，那份庞大的底气与眼前哥哥们创造的现实保障交织在一起，让她对即将开始的、位于红旗大队的新生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淡淡的期待。

温暖的屋子，可靠的长兄，志同道合的伙伴，以及深藏不露的底牌——哈市的第一天，似乎预示着一切都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