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路昭昀就醒了。火炕的余温裹着被褥上的阳光味,让她赖了会儿床,直到听见外屋地传来轻微的动静——是路昭晨在劈柴,斧头落在木头上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清晨特有的清爽。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是件浅粉色的的确良衬衫,是六哥特意托人从京都捎来的,在1972年的乡下格外惹眼。推开房门,晨雾还没散,院子里飘着淡淡的寒气,路昭晨正弯腰把劈好的柴摞整齐,额角沁着薄汗,见她醒了,立刻直起身笑:“醒啦?锅里温着粥,我还煮了两个鸡蛋,你先洗漱。”
院角的压水井旁,搪瓷脸盆里已经接好了温水,旁边搭着块印着小雏菊的毛巾——是二嫂李萱萱给她准备的,说“女孩子爱干净,这毛巾软和”。路昭昀掬起水洗脸,凉意顺着指尖漫开,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这时西院的门也开了,安臣背着个竹筐走出来,看到她就点头打招呼:“早,昭昀。我去村头的井里打点水,你们院的水缸快空了。”
“我跟你一起去!”路昭昀立刻跟上,她还没好好看看村里的样子。两人沿着村路走,晨雾里能看见零星的土坯房,偶尔有村民早起开门,看到他们就热情地打招呼,一口带着东北腔的“小知青”,让她心里暖暖的。村头的井边围着几个婶子,见安臣是生面孔,就问:“这是新来的知青吧?看着真精神!”安臣笑着应着,路昭昀则在一旁帮着递水桶,婶子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满是赞叹:“这姑娘长得真俊,跟画里似的!”
等两人拎着水回到院子,其他伙伴也都醒了。顾奕舟正在外屋地切咸菜,赵小恒蹲在灶膛前烧火,宋煜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相机对着晨雾中的老榆树拍照,嘴里还念叨:“这雾景拍出来肯定好看!”王一彬从西院跑过来,兴奋地说:“我们院的炕灶也好用,早上我试了,烧火特别旺!”
早饭是小米粥配咸菜,还有路昭晨特意烙的葱花饼——用五哥寄来的猪油和的面,香得让人直流口水。宋煜一口气吃了两张,拍着肚子说:“昭晨,以后早饭就靠你了!”路昭晨笑着点头,又给路昭昀递了张饼:“多吃点,上午要去知青点认人,走路得花力气。”
饭后收拾妥当,八人就往知青点走。知青点在村西头,是个大院子,里面住着十几个知青。他们刚进门,就有个穿蓝色工装的姑娘迎上来,笑容爽朗:“你们是新来的知青吧?我叫林晓梅,是知青点的负责人。”林晓梅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里,给他们倒了热水,又介绍了其他知青——有来自上海的文艺青年,有从北京来的大学生,大家都很热情,围着他们问东问西。
正聊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进来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军绿色的外套,肩上挎着个药箱。“这是队里的赤脚医生,陈医生,”林晓梅介绍道,“咱们知青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陈医生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路昭昀身上时,愣了一下——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像初春的桃花,明媚又干净。路昭晨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挡住了陈医生的视线,笑着说:“以后麻烦陈医生多照顾了。”
从知青点出来,几人又去了村支书家,登记了信息,领了工分本。村支书是个和蔼的老头,笑着说:“你们这些小知青,看着就机灵,好好干,队里不会亏待你们!”
中午回到小院,路昭晨准备做饭,却发现水缸又满了,灶台上还放着一篮子鸡蛋和一把新鲜的青菜——是秦大娘张兰送来的,留了张纸条:“丫头们下乡辛苦,这点东西别嫌弃。”路昭昀看着纸条,心里暖暖的,对路昭晨说:“下午咱们去给秦大娘送点东西吧,不能总吃人家的。”
下午,路昭昀从空间里拿出两包大白兔奶糖和一块花布——奶糖是她穿越前囤的,花布是三哥从纺织厂拿的,在当时都很稀罕。她和路昭晨一起去了秦家,秦大娘正在纳鞋底,见他们来,立刻放下针线迎上来:“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大娘,谢谢您早上送的鸡蛋和青菜,”路昭昀笑着把东西递过去,“这奶糖给孩子们吃,花布您留着做件新衣服。”
秦大娘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拉着路昭昀的手唠家常,问她家里的情况,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正聊着,秦景然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个野兔,看到路昭昀,眼睛亮了亮:“来了?正好,晚上炖兔肉,给你们补补身子。”
路昭昀看着他手里的野兔,有些惊讶:“秦大哥,你还会打猎?”“以前在部队学的,”秦景然笑了笑,把野兔递给秦大娘,“妈,晚上炖的时候多放些土豆,孩子们爱吃。”
夕阳西下时,路昭昀和路昭晨才离开秦家。走在村路上,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远处的田野里,村民们扛着农具回家,嘴里哼着东北小调。路昭晨忽然说:“昀昀,这里好像也挺好的,有热心的邻居,有靠谱的伙伴,咱们应该能好好过下去。”
路昭昀点头,心里满是认同。她抬头看向天空,晚霞绚烂,星星已经开始冒头。在这个1972年的深秋,在红旗大队的第一天,没有艰难和陌生,只有满溢的烟火气和暖意,像这渐渐沉下的夕阳,温柔地包裹着她,让她对未来的下乡生活,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