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身形

缠云阁的大门推开时，柜台上的念珠还整齐地摆着，只是落了层薄灰。

赵墨直奔后院的仓库，伸手在墙角的木雕上按了三下——咔嗒一声，仓库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往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壁灯自动亮起，暖黄的光映着墙上挂着的盘件与念珠，每一件都泛着淡淡的神力微光。

“这是……异空间？”林清砚愣住，他来缠云阁这么多次，从没见过这个入口。

赵墨没解释，只是让陆青禾把沈燎放在仓库中央的石台上。

石台旁立着一口半人高的棺材，棺身刻着细密的符箓，符箓边缘泛着冷光，显然是用来镇压的。

“只有我知道这里的入口，”赵墨蹲下身，手指抚过棺身的符箓，“这里本来是存沈燎做的法器，直到他提前备下这口棺……”

他话没说完，伸手托起沈燎的下颚，拇指轻轻按在对方的耳垂下方。一道淡蓝色的虚影从沈燎的眉心飘出，虚影的轮廓与沈燎一模一样，只是透明得像雾，飘在半空时还在微微晃动。

“这是他的神元，得先护住。”赵墨小心地引着虚影，将其悬在棺材上方。

接着，他扶着沈燎的身体，缓缓放进棺材里。

棺底铺着暗金色的绸缎，沈燎的身体躺上去时，绸缎突然亮起光，与棺身的符箓呼应。

“闭眼。”赵墨对林清砚和陆青禾说，自己却盯着棺材，双手结印念咒。

符箓的光芒越来越盛，棺材里突然传来细碎的“咔嚓”声——是沈燎那具满是伤痕的躯体，正在被无形的力量碾碎。

林清砚忍不住睁开眼，只看到棺中金光涌动，原本的躯体渐渐化作金粉，与绸缎的光融合在一起。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金光开始凝聚，在棺中慢慢勾勒出人形。

陆青禾也凑过来，看着那道逐渐清晰的轮廓。

刚想松口气，就听到林清砚的声音带着颤：“不对……这不是沈燎！”

金光散去时，棺中躺着的人缓缓睁开眼。

那人高高瘦瘦，肩线比沈燎更利落，下颌线的线条硬得像刻出来的，连眉眼间的气质都截然不同。

沈燎的眼神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软，而这人的眼底却像覆着层薄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这……这是谁？”林清砚扑到棺材边，伸手想去碰，却被赵墨拦住。他看着棺中人的脸，心脏像被攥紧：“赵墨，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不是沈燎！我们把他弄丢了？”

赵墨的脸色也有些复杂，他盯着棺中人，手指捏了捏眉心。

“没弄错……”“沈燎”捏着剑指抵在胸口，指尖缓缓亮起淡银色的光。

那光顺着他的轮廓缓缓蔓延，像是一层薄纱裹住全身，先是肩线，原本利落的线条渐渐变得柔和，与记忆里沈燎的弧度重合；接着是身高，几不可察地往下压了半寸，刚好是林清砚熟悉的高度；连肤色都慢慢褪去冷白，透出些健康的暖调，最后落在眉眼间，眼底的薄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抹惯有的漫不经心，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光雾散去时，站在棺边的人，分明就是林清砚的沈燎。

“沈燎！”林清砚上前一步，手指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衣袖，触感与之前别无二致，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原来……复活后要重新定形态啊？”

陆青禾也松了口气，笑着挠挠头：“我还以为出岔子了，沈大哥还是原来的样子好。”

沈燎没接话，只是活动了下手腕，新躯体的神力还在适应，却已经能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流动。

他抬腿就要往阁外走，刚迈出一步，就被赵墨拽住胳膊：“你去哪？”

“回去补刀啊。”沈燎挑眉，“神母只是被打出去，没彻底解决，万一再回来。”

“你疯了！”林清砚连忙拉住他的另一只手，“你刚换完身体，连站都没站稳，还想去打？不要命了？”

陆青禾也凑过来，挡住门口：“沈大哥，听他们的，先歇着，神母那边我们再想办法。”

沈燎被三人围着，眉头拧了拧，想起什么，眼神一紧：“小远呢？幻境里的小远还没救出来！”

这话让林清砚愣住。刚才一门心思救沈燎，竟把小远忘在了幻境里，他的手攥紧：“那我们现在回去找他！”

“先别急。”赵墨拦在两人中间，“我刚才过来时，让翁仲分身护着小远，现在先去幻境入口看看情况，贸然进去反而危险。”

沈燎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头。

几人匆匆赶到幻境入口，远远就看到入口处的黑雾已经淡了大半，能看到里面有几道身影在活动，不是神母的人，而是穿着深色衣袍的人，动作利落地清理着残留的黑煞，其中一道身影的手法，沈燎再熟悉不过。

“是他们来了。”沈燎松了口气，靠在旁边的树上，“有他们在，小远不会有事，这场事也快收尾了。”

林清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模糊的背影，没多问，沈燎既然放心，那应该没问题。

他转头时，刚好看到赵墨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上面只有一行没有备注的信息：“速归，有新指令。”

赵墨指尖飞快地回复：“刚驱走神母，暂未知其去向，即刻返回。”

信息发出去没几秒，对方又发来一条：“是否受伤？需不需要支援？”

“无需。”赵墨简短回复，收起手机，对几人说：“我得先走一步，你们先回缠云阁等消息，小远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会有人送他过来。”

“赵墨，你要去哪？”林清砚开口，看着赵墨匆匆的背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之前赵墨唤沈燎“师兄”，现在又有神秘信息催他回去，他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赵墨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回头再说，急事。”

说完，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看着赵墨离开的方向，林清砚转头看向沈燎，眼里满是困惑：“沈燎，赵墨他……是不是有自己的组织？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就一个人。”

沈燎靠在树上，指尖捻着一片落叶，闻言挑了挑眉：“你才看出来？”

“那你早就知道？”林清砚追问，又想起之前的疑问，“还有，赵墨一直叫你师兄，你们的师傅是谁啊？我从来没听你们提过。”

这话让沈燎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眼底的漫不经心淡了些，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复杂。

风吹过树梢，落叶飘落在他的肩头，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师傅的事……以后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