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留阴

林清砚看着他的侧脸，没再追问，他能感觉到，沈燎不想提，或许里面藏着什么故事。

但他不着急，现在沈燎回来了，小远也会安全回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聊那些没说过的事。

陆青禾在旁边拍了拍林清砚的肩膀：“别想啦，先回缠云阁等着，等小远回来，我们再好好合计后续的事。沈大哥刚换完身体，也该歇歇了。”

沈燎站直身体，活动了下肩膀，虽然新躯体还有些僵硬，却已经比之前舒服太多。

他看着林清砚，嘴角勾起熟悉的笑：“走了，笨蛋，回去给你煮点东西，补补你刚才吓掉的魂。”

林清砚跟着他往缠云阁的方向走，手背的“雨渐耳”印记亮着淡光，与沈燎周身的神力隐隐呼应。

回到缠云阁，林清砚还是忍不住跟在沈燎身后，眼神时不时往他身上瞟——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又要往幻境或者神母那边冲。

沈燎坐在后院的竹椅上，刚喝了口热茶，就察觉到身后黏人的目光，忍不住回头挑眉：“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又要去拼命。”林清砚坦诚开口，走到他身边坐下，指尖还无意识攥着衣角，“你刚换完身体，还没养好……”

“想太多。”沈燎打断他，指尖敲了敲竹桌，“他们都已经出手，轮不到我再去凑数。”

他说的“他们”，林清砚虽没明说，却也隐约猜到是之前在幻境入口看到的深色衣袍人。

沈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晒着夕阳，语气难得放松，“现在该歇着，养足力气才好处理后续。”

陆青禾在旁边收拾着柜台，闻言笑着接话：“就是，林哥你别太担心，沈大哥心里有数。”

接下来的半日，沈燎大多在竹椅上歇着，偶尔起身活动下筋骨，适应新躯体的力道。

林清砚也没闲着，一会儿给沈燎添茶，一会儿帮陆青禾整理法器，直到傍晚时分，肚子的咕噜声打破了安静。

“点外卖吧？”林清砚拿出手机，翻着附近的餐馆，“我看这家粤菜馆评价不错，有你爱吃的清蒸鱼。”

沈燎睁开眼，扫了眼手机屏幕，指了指页面下方：“再加一盅佛跳墙，给赵墨留着。”

“赵墨师兄会来吗？”林清砚愣了下，还是听话地点了单。

“他会来。”沈燎语气笃定，仿佛早已算准。

果然，外卖刚送到，缠云阁的门就被推开，赵墨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肩上的挎包还没放下，就闻到了饭菜香。

“师兄，我刚好赶上……”他笑着凑过来，刚要去拿筷子，手腕就被沈燎按住。

“先别急着吃。”沈燎的眼神沉了沉，“情况怎么样？林敬砚和小远呢？”

赵墨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拉过椅子坐下，声音放低：“林敬砚找到了，在医院抢救，人还没醒，伤得很重——他抱着黑衣人跳血池时，被邪纹反噬，差点没撑过来。不过黑衣人没找到，血池里只找到他的衣角，人应该是跑了。”

“小远呢？”林清砚急忙追问，心里揪得慌。

“小远没事，就是受了惊吓，还有点邪气侵体，现在也在医院疗养，医生说需要观察几天。”赵墨的语气缓和了些，“我已经安排人在医院守着，不会出问题。”

沈燎点点头，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又问：“这边的事稍后再说，今晚呢？那边安排好了？”

赵墨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知道瞒不过师兄，只能如实说：“晚上……让林敬砚和小远，去留阴街跟许曼见一面。”

林清砚猛地站起来，眼里满是惊讶：“堂哥重伤在床，小远还需要疗养，他们根本出不了医院啊！而且……许曼姐已经不在了，活人怎么跟死人见面？这不可能吧？”

沈燎没接话，转头看向赵墨：“午夜老槐树下见，我得去留阴街办点事，不止是为了许曼。”

赵墨心里一紧：“师兄，你刚换了躯体，留阴街阴气重，而且那边认识你的人不少，万一身份暴露……”

“有遮玉篷。”沈燎打断他，从怀里摸出三个漆黑的斗篷，斗篷边缘绣着细小白纹，“戴上帽子，阴气遮得住，面容也看不见，安全。”

赵墨还想说什么，见沈燎眼神笃定，只好点头：“那我准备刀币和媒介，林敬砚的玉佩我已经取来了，小远的围巾在林清砚那儿。”

林清砚立刻攥紧手里的围巾，小声问：“那我……能跟着去吗？我就远远看着，不说话。”

沈燎瞥了他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拿起斗篷递过去：“戴上别乱跑，丢了没人找你。”

林清砚瞬间笑了，连忙接过斗篷，小心翼翼叠好放在腿上。

转眼到了午夜，巷子里静得只剩风声，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枝桠晃荡着，像无数只伸出的手。

赵墨提着个布包先到，里面装着赤铜刀币和媒介，见沈燎三人走来，连忙迎上去：“都到齐了，现在动手？”

沈燎点头，往槐树底下站定。赵墨从布包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赤铜刀币，币面刻着模糊的“通神”二字。

他深吸一口气，将刀币往地面一扔，嘴里念起口诀：“天地玄宗，钱能通神！”

刀币落地的瞬间，没发出声响，反而贴着地面滑了起来，在槐树荫下划出一道半人高的弧线。

弧线划过的地方，渐渐泛起淡青色的光，光带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道半透明的通道，通道里隐约能看到模糊的街道影子，还飘着淡淡的白雾。

“通道开了，快戴斗篷。”赵墨先拿起一个漆黑斗篷披上，拉上帽子，只露出下巴的轮廓。

沈燎和陆青禾也跟着戴上，三个黑斗篷站在树下，只剩赵墨手里还剩一个白色斗篷——斗篷正面绣着四个红字“一见生财”，和他平时的风格莫名契合。

“进去后别说话，跟着我走，别碰街上的任何东西，尤其是飘着的纸灯。”

林清砚连忙戴上黑斗篷，拉好帽子，视线里只剩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前面沈燎的黑斗篷背影。

他攥紧手里的围巾，心里又紧张又期待——这是他第一次靠近阴阳交界的地方，也是第一次离“许曼”这么近。

“走了。”沈燎率先迈步，走进通道。淡青色的光裹住他的身影，没入白雾里。赵墨提着布包跟上，陆青禾拉了拉林清砚的胳膊，示意他跟上。

林清砚跟着走进通道，只觉得一阵微凉的风拂过脸颊，不像现实里的风，倒像带着点水汽，吹得斗篷边缘轻轻晃。

通道里的白雾越来越浓，前面沈燎和赵墨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只有斗篷的黑色和白色还能勉强分辨。

他忍不住小声问身边的陆青禾：“青禾，留阴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陆青禾压低声音回复：“跟老街道差不多，就是暗点，到处飘着游魂，还有卖纸钱香烛的铺子，不过咱们是来找人的，别乱看。”

林清砚点点头，不敢再说话，只是紧紧跟着陆青禾的脚步，眼睛盯着前面沈燎的黑斗篷——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那道背影，心里的紧张就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