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隔离舱的警报器第三次响起时,贺峻霖正往咖啡里加第四块方糖。糖块在黑液里慢慢融化,像他此刻被搅碎的耐心。
"贺导,严哨兵的精神体又开始攻击舱壁了。"实习医生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五感已经过载到能听见三公里外的心跳声。"
贺峻霖放下银勺,金属碰撞杯沿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鸽子。他理了理白大褂袖口,露出腕间的银质精神屏蔽器——这是三年前严浩翔亲手为他锻造的。
"打开舱门。"他的声音像结了冰的手术刀。
精神力风暴扑面而来的瞬间,贺峻霖的雪豹精神体在意识海里竖起了鬃毛。严浩翔的黑豹正疯狂撞击着舱内的纳米屏障,暗金色的皮毛下青筋暴起,每道抓痕都在空气中留下焦黑的痕迹。
"严少校,"贺峻霖的声音混着精神力涟漪扩散,"我需要你看着我的眼睛。"
黑豹猛地回头,瞳孔里映出贺峻霖泛着蓝光的虹膜。这是向导特有的精神共振现象,意味着两人的精神频率正在强行同步。严浩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尝到了铁锈味的血——是贺峻霖在强行突破他的精神防御。
"别白费力气了..."严浩翔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我的精神海已经被污染成荒原。"
贺峻霖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豹形刺青。那是三年前他们第一次精神链接时,严浩翔的黑豹在他皮肤上烙下的印记。此刻刺青正在发烫,与舱内狂躁的精神力产生共鸣。
"睁开眼睛看看,"贺峻霖的指尖抚过刺青,"你的黑豹在哭。"
严浩翔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到贺峻霖的雪豹正隔着屏障用鼻尖轻蹭黑豹的伤口,冰蓝色的能量顺着伤口渗入,在他焦黑的精神海里开出冰晶般的花。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吗?"贺峻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在撒哈拉沙漠,你被沙暴灼伤了眼睛。"
严浩翔的意识突然被拽入回忆。烈日炙烤着皮肤,他的五感在沙暴中濒临崩溃,是贺峻霖的雪豹用尾巴轻轻扫过他的眼皮,精神力化作清泉注入他干涸的神经。
"你的雪豹..."严浩翔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一直在等我。"
贺峻霖笑了,眼角的泪痣在舱内红光中格外妖冶。他的精神力化作银色锁链,缠住黑豹狂躁的四肢。当锁链穿透黑豹心脏的瞬间,严浩翔的意识突然坠入自己的精神海。
焦黑的土地上,贺峻霖的雪豹正蹲在枯萎的玫瑰丛中。每片花瓣都刻着严浩翔的名字,被风沙磨得残缺不全。雪豹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是他们在雨林并肩作战的背影,是贺峻霖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模样,是严浩翔偷偷为他暖手的冬夜。
"这就是你藏起来的真相?"贺峻霖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你早就知道,我们的精神体是天生的一对。"
严浩翔的黑豹突然俯下身,用舌头舔去雪豹眼角的冰泪。当两滴泪落在焦土上时,整个精神海突然绽放出蓝色的极光。贺峻霖看到严浩翔蜷缩在精神海中央,脖颈上缠绕着自己当年送他的银链,链坠是半块破碎的玉佩。
"我以为..."严浩翔的声音带着血沫,"我以为你死了。"
贺峻霖这才想起,三年前那次坠机事故,他确实被判定死亡。他的雪豹轻轻咬住黑豹的耳朵,将自己的记忆碎片注入对方脑海——坠机后他被神秘组织救走,被迫接受精神改造,而严浩翔为了寻找他,独自闯入敌营导致精神污染。
"笨蛋,"贺峻霖的眼泪砸在玉佩碎片上,"我们是双生豹啊。"
当两人的精神体终于在极光中交缠时,现实中的隔离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严浩翔的五感回归正常,他看到贺峻霖倒在舱门前,白大褂被冷汗浸透,后颈的向导标记泛着柔和的光。
"霖霖..."严浩翔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贺峻霖勉强撑起身子,从口袋里掏出完整的玉佩。两半碎片完美契合的瞬间,严浩翔的黑豹精神体突然实体化,将雪豹轻轻按在地上,用鼻尖蹭着它柔软的腹部。
"现在你该相信了吧?"贺峻霖的指尖划过严浩翔汗湿的鬓角,"我们的精神力共振指数是...∞。"
后来严浩翔总说,贺峻霖是他见过最危险的向导——既能把他的精神海烧成灰烬,又能在废墟上种出整片玫瑰森林。而贺峻霖则会笑着翻开诊疗记录,在某个日期旁边补上:"严哨兵今日确诊——被雪豹标记的终身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