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城的黎明总带着一股铁锈味。林霄站在客栈二楼的窗边，看着巷子里蜷缩的乞丐被早起的巡捕踢醒，浑浊的污水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流淌，最终汇入远处的阴沟。
“按照任务册上的线索，最后一个见过青纹玉佩的人，在药谷附近失踪了。”苏婉清将摊开的地图推到他面前，纤细的指尖点在城北五十里外的一片墨绿色区域，“药谷是北域有名的灵药产地，但常年被毒瘴笼罩，据说里面还有三阶妖兽盘踞。”
林霄指尖摩挲着地图上标注的“毒瘴区”，二阶武者的灵元在体内缓缓流转，昨夜吞噬林奎获得的38点灵元已与自身灵元彻底融合，丹田内的灵元珠凝实了不少。
“毒瘴对我无效。”苏婉清看出了他的顾虑，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两粒青绿色的药丸，“这是‘清瘴丹’，能抵御三阶以下的瘴气。只是……”
她抬头看向林霄，眸中带着一丝凝重：“药谷深处有位‘毒尊者’，性情古怪，睚眦必报。据说十年前血刀门三位长老擅闯药谷，最后只找回来三具被剧毒腐蚀得只剩骨架的尸体。我们若是惊动了他……”
“玉佩可能就在他手里。”林霄打断她的话，目光锐利如刀，“林家的人三个月都没找到玉佩，要么是被妖兽吞了，要么就是被这位毒尊者收走了。”
他将清瘴丹收好，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迂回的路线：“从西侧的干涸河谷潜入，避开外围的巡逻队——黑虎堂最近在药谷边缘设了卡，说是保护药农，实则在搜刮灵药。”
苏婉清看着他指尖划过的路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条路线恰好避开了三处高阶妖兽的巢穴和毒瘴最浓郁的地带，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冲动的少年，心思远比表面上缜密。
“我去准备些解毒药。”苏婉清起身时，袖口滑落出一枚青铜铃铛，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慌忙将铃铛捡起，脸颊泛起异样的红晕，“这是……师门的遗物。”
林霄注意到铃铛表面刻着与玉佩相似的云纹，但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噬灵系统的存在。
两个时辰后，城西的乱葬岗边缘。
林霄看着眼前改装过的马车，车厢两侧焊着厚重的铁皮，车轮裹着防滑的兽皮，显然是苏婉清连夜准备的。“黑虎堂在城门盘查得紧，只能从这里走密道。”她掀开马车上的暗格，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隧道入口。
隧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每隔三丈就嵌着一盏幽暗的油灯。苏婉清走在前面，青铜铃铛偶尔碰撞发出轻响，竟能驱散暗处窸窣的虫鸣。
“这隧道是前朝遗留的逃生通道，直通药谷外围。”苏婉清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我师父年轻时行医，经常从这里走。”
林霄注意到她提起师父时，指尖微微颤抖。他忽然想起昨夜在黑市听到的传闻——三个月前幽冥教突袭百草谷，谷主苏沐雪引爆丹炉与敌人同归于尽，唯一的弟子苏婉清带着《百草毒经》不知所踪。
原来她就是百草谷的传人。林霄心中了然，难怪她的医毒之术如此精湛。
隧道尽头的出口藏在一处瀑布后面。穿过冰凉的水帘，眼前豁然开朗——成片的紫色灵花在山谷间绽放，花瓣边缘泛着银光，正是炼制凝血丹的主材“紫心草”。
“小心，紫心草附近常有‘银线蛇’。”苏婉清刚说完，林霄已闪电般出手，捏住了一条从花丛中窜出的小蛇七寸。那蛇通体银白，鳞片如线，正是有“半步三阶”之称的剧毒妖兽。
银线蛇的毒牙狠狠咬在林霄的手腕上，却没能咬破他灌注了灵元的皮肤。林霄指尖发力，蛇身瞬间僵直。
“叮！检测到妖兽灵元（2.3点），是否吞噬？”
“吞噬。”
淡紫色的灵元顺着指尖涌入体内，比普通武者的灵元更精纯，却带着一丝阴冷的毒性。林霄运转灵元将毒素逼至指尖，凝成一颗黑色的血珠弹落。
“你的噬灵异能，连毒素都能吞噬？”苏婉清眼中闪过震惊。
“只能消化低阶毒素。”林霄看着蛇尸迅速干瘪，忽然想起一事，“毒尊者擅长用毒，若是被他的毒术困住……”
“我有办法。”苏婉清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株通体金黄的草药，叶片上滚动着露珠般的液滴，“这是‘九叶还魂草’，能解天下奇毒。只是太过珍贵，不到万不得已……”
林霄看着那株草药，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咳在帕子上的黑血，与银线蛇的毒素颜色惊人地相似。“收好吧。”他按住苏婉清的手，“或许用得上。”
深入药谷十里后，紫心草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腥臭的黑色藤蔓。苏婉清取出清瘴丹分给林霄：“前面就是毒瘴区了，屏住呼吸。”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本刺鼻的瘴气顿时变得无味。林霄运转灵元，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漂浮的淡灰色毒雾，如同有生命般在藤蔓间流转。
“这些毒瘴在遵循某种规律流动。”林霄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雾气，“你看，那里有个漩涡。”
苏婉清凝神望去，果然看到毒瘴在一处巨大的岩石后形成了逆时针旋转的漩涡，中心地带竟是一片清明。“是阵法！”她失声惊呼，“有人在里面布置了聚瘴阵，这些毒雾是被刻意引导的！”
林霄心中一动，聚瘴阵需要消耗大量灵元维持，除了那位毒尊者，还能有谁？
两人顺着毒瘴漩涡边缘潜行，很快在岩石后发现了一个被藤蔓掩盖的山洞。洞口刻着诡异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吞吐着毒雾，正是聚瘴阵的阵眼。
“阵眼的能量很不稳定，像是被人强行破坏过。”苏婉清伸手触摸符文，指尖立刻泛起一层黑气，“是幽冥教的‘蚀骨咒’！”
林霄瞳孔骤缩。幽冥教的人也来过这里？
就在这时，山洞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沙哑的怒骂：“一群废物！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还敢来求老夫炼毒！”
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拄着拐杖从洞里走出，他的半边脸被毒疮覆盖，露出森白的骨头，另一只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洞口的林霄两人。
“又来两只送死的？”老者的拐杖在地上一顿，周围的毒瘴瞬间沸腾起来，化作数条毒蛇扑向两人，“是黑虎堂的狗，还是幽冥教的杂碎？”
“晚辈林霄，求见毒尊者。”林霄没有躲闪，灵元运转护住全身，“想向尊者打听一枚青纹玉佩的下落。”
“青纹玉佩？”老者的独眼微微眯起，毒瘴化作的毒蛇骤然停在半空，“你是林家的人？”
“我是被林家追杀的人。”林霄解开衣襟，露出左胸口尚未完全愈合的掌印——那是林天龙当日拍在他后心的伤，虽然愈合，却留下了淡淡的黑色印记，“这是林家族长林天龙的‘锁灵掌’所伤，尊者应该认得。”
老者的独眼猛地睁大，拐杖重重一顿：“锁灵掌……果然是林家的孽障！”他身上爆发出恐怖的灵元波动，竟丝毫不弱于三阶巅峰武者，“当年林啸天用三枚‘化骨丹’换我帮他炼‘噬心蛊’，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林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林啸天，他的大伯，竟然与毒尊者有过交易？噬心蛊又是何物？
“尊者，”苏婉清上前一步，青铜铃铛在掌心发出轻响，“我们不是来寻仇的，只是想找玉佩。那玉佩对林霄很重要，或许……也与幽冥教有关。”
听到“幽冥教”三个字，老者的情绪更加激动，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了腰：“那群杂碎！半个月前闯到老夫的药谷，抢走了老夫培育百年的‘幽冥花’，还打伤了老夫的药童！若不是老夫的‘万毒幡’被他们毁了，定要让他们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
林霄捕捉到关键信息：“他们抢幽冥花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老者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幽冥花是炼制‘血祭丹’的主材，那伙杂碎在准备一场大祭祀，需要用活人做鼎炉！”
血祭丹！林霄猛地想起林战在祭典上的话——母亲是因为发现了家族的秘密才被灭口。难道林家的秘密，就是与幽冥教合谋的血祭？
“至于你说的玉佩，”老者忽然话锋一转，独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老夫确实见过。三天前被一只‘铁皮犀’吞了，那畜生现在正在谷心的泥潭里冬眠。”
他拄着拐杖转身走向山洞：“想拿玉佩，就得帮老夫做件事。”
山洞里别有洞天，竟是一个巨大的药园。无数奇花异草在毒瘴中绽放，其中一株通体漆黑的植物上结着三颗血色的果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是‘幽冥果’，幽冥花的伴生果实。”苏婉清的声音带着颤抖，“能解天下至毒，也能炼制最烈的毒，是《百草毒经》记载的圣药！”
“可惜还没成熟。”老者抚摸着果实，脸上露出痛心的神色，“幽冥教的杂碎不仅抢了幽冥花，还在果树上下了‘枯荣咒’，再不想办法，这三颗果实就要烂在树上了。”
他看向林霄：“你不是能吞噬灵元吗？那枯荣咒的能量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消化。只要你能解了咒，别说帮你杀铁皮犀取玉佩，老夫还能送你一件礼物。”
林霄看着幽冥果上缠绕的黑色咒文，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阴冷能量，与他吞噬过的幽冥教教徒的灵元同源。“我需要怎么做？”
“用你的异能包裹果实，将咒文的能量一点点吸出来。”老者递给她一个玉铲，“记住，不能用蛮力，枯荣咒与果实的生机相连，一旦损伤果实，你也会被咒力反噬。”
林霄深吸一口气，将灵元凝聚于右手，缓缓按向幽冥果。指尖刚一接触果实，一股阴冷的能量便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体内，所过之处，经脉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叮！检测到幽冥咒力（蕴含15点灵元），是否吞噬？”
“吞噬！”
噬灵系统全力运转，左胸口的纹身爆发出红光，将咒力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那些阴冷的能量在经过系统转化后，竟变成了精纯的灵元，滋养着他的丹田。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丝咒力被吞噬殆尽，幽冥果上的黑色咒文彻底消失，果实变得更加饱满，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叮！吞噬幽冥咒力（15点），当前灵元总量：93.9点。”
“检测到宿主灵元达到突破阈值，是否晋升三阶武者？”
林霄没有立刻突破，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元虽然充盈，却还不够凝练。“暂时不突破。”
“好小子，有点意思。”老者看着恢复生机的幽冥果，独眼露出赞许的神色，“比老夫想象的要沉稳。”他转身从山洞深处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鼎炉——正是林霄在黑市买下的那只黑色小鼎！
“这鼎……”林霄失声惊呼。
“你以为老夫会随便收废品？”老者得意地笑了，露出仅剩的几颗黄牙，“这是上古药鼎‘焚天鼎’的残片，虽然只剩炉身，却能加速灵药的淬炼。那天在黑市看到你小子拿着它，就知道是个识货的，特意让独眼龙挂了玉佩的任务引你过来。”
林霄心中震撼，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别紧张。”老者将焚天鼎推到他面前，“老夫活不了多久了，这鼎留着也是浪费。你能解枯荣咒，说明与这鼎有缘。”他顿了顿，独眼变得无比郑重，“但你要答应老夫一件事——若是将来遇到幽冥教的教主，一定要用这鼎炼了他！”
林霄看着鼎炉上的裂纹，忽然明白这鼎为何会与噬灵系统产生共鸣——两者都带着上古的气息，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晚辈答应您。”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兽皮地图：“铁皮犀在泥潭中央的洞穴里，这是它的弱点分布图。记住，那畜生的皮甲刀枪难入，只有腹部的白毛处是弱点。”
林霄接过地图，忽然想起一事：“尊者知道噬心蛊吗？林啸天用它做了什么？”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噬心蛊能控制人的心神，当年林啸天买去，是为了对付不肯配合家族‘灵元献祭’的族人！你母亲……就是被下了噬心蛊，才会‘病逝’！”
轰！
林霄如遭雷击，体内的灵元瞬间失控，三阶巅峰的气势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震得山洞顶上落下无数碎石。
原来母亲不是病死的，也不是被直接杀死的，而是被林啸天用噬心蛊慢慢折磨死的！
“林啸天！林天龙！”林霄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无尽的恨意，“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老者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杀意，没有阻止，只是叹了口气：“林家的水很深，你母亲当年发现的，恐怕不止是噬心蛊那么简单。那枚玉佩里藏着的秘密，或许能让你知道真相。”
他拄着拐杖走向山洞深处：“去吧，取了玉佩就离开。药谷很快就要变天了，幽冥教的人还会再来。”
林霄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对着老者的背影深深一揖，转身带着苏婉清冲出山洞。
毒瘴区外的泥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林霄按照地图所示，在泥潭边缘找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洞穴，洞口残留着铁皮犀的脚印，足有脸盆大小。
“这畜生在冬眠，灵元运转缓慢，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林霄将焚天鼎收进储物袋，握紧了从林奎那里缴获的短刀，“我去引它出来，你用毒针攻击它的眼睛。”
苏婉清点头，从药箱里取出十二根淬了“麻痹散”的银针，指尖泛着淡淡的绿光——那是医毒师特有的灵元运转方式。
林霄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元护体，猛地跳进泥潭。冰冷粘稠的泥浆瞬间淹没了他的膝盖，一股腥臭味直冲鼻腔。他按照地图指引，朝着泥潭中心的洞穴走去，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洞穴里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林霄屏住呼吸，灵元凝聚于双耳，捕捉着里面的动静——只有一个呼吸声，说明铁皮犀确实独自在冬眠。
他抽出短刀，猛地刺向洞穴深处！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洞穴里传出，震得泥潭都在颤抖。一头身长三丈、身披厚甲的巨大犀牛冲了出来，它的皮肤如同生锈的铁皮，头上的独角闪烁着寒光，正是三阶妖兽铁皮犀！
林霄早有准备，借着犀牛冲出来的力道，身体猛地向后一跃，跳出了泥潭。铁皮犀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追了上来，巨大的蹄子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巨响。
“就是现在！”
林霄一声低喝，灵元灌注于短刀，不退反进，直扑铁皮犀的侧面。铁皮犀怒吼着甩动头颅，独角带着破风之声撞向林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十二道银光从侧面射来，精准地命中了铁皮犀的双眼！
“吼——！”
铁皮犀发出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向侧面倒去。
林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全身灵元凝聚于右脚，狠狠踹向铁皮犀腹部的白毛处！
“噗！”
一声闷响，林霄的右脚竟生生踹进了铁皮犀的腹中！铁皮犀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的凶光迅速褪去。
“叮！检测到三阶妖兽灵元（120点），是否吞噬？”
“吞噬！”
林霄没有丝毫犹豫，噬灵系统全力运转。一股庞大的灵元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体内，比吞噬林奎时强盛数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精纯的灵元在修复他的经脉，拓宽他的丹田，甚至连左胸口的噬灵纹身都变得更加清晰！
铁皮犀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具空荡荡的皮甲。
“叮！吞噬三阶妖兽灵元（120点），当前灵元总量：213.9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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