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鹏请假了

周一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粉笔末在光束里轻轻浮动。云轻鸢刚把书包放进抽屉，前桌的王默就转过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低落：“轻鸢，建鹏今天没来上学，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

“请假了？”云轻鸢愣了一下，随手将课本摊开在桌面上。建鹏那家伙向来是班级上的一个，除非是天大的事，否则绝不会缺席。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口袋里的繁芜忽然用意念轻轻“嗯”了一声，带着点异样的调子。

“怎么了？”云轻鸢借着翻书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问。

“你自己看。”繁芜的声音压得很低，“王默、陈思思、舒言……他们身上的契约波动全没了。”

云轻鸢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教室。王默的笔袋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一个粉嫩嫩的娃娃挂件，可那挂件上本该流转的微光消失了；陈思思正低头写着什么，她发间那枚总是泛着孔雀蓝光泽的发卡，此刻黯淡得像块普通石头；舒言推眼镜的动作慢了半拍，侧脸的线条带着种说不出的紧绷。

“不止契约没了。”繁芜补充道，“他们的仙子也没了仙力，就像被人掐断了魔法线。”

云轻鸢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周末在仙境听颜爵提过的“不太平”，原来已经悄悄蔓延到了人类世界。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王默望过来的眼神，对方慌忙移开目光，假装整理笔记本，耳根却微微发红。

一上午的课，教室里总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闷。往常课间会凑在一起讨论魔法的三人，今天只是各自坐着，偶尔眼神交汇，又匆匆错开。

午休时，云轻鸢去水房打水，回来时正好撞见陈思思和舒言站在走廊里说话。

“孔雀还是没有恢复一点仙力。”陈思思的声音很轻。

舒言皱着眉：“茉莉也是，可一点用都没有。像是有股力量，把所有连接都切断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云轻鸢走过去，举了举手里的水杯，语气自然得像只是路过。

两人同时回过头，陈思思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在说家里的玩具娃娃。”

“玩具娃娃？”云轻鸢眨了眨眼，“是不是没电了？我表妹的机器人昨天也不动了，换了电池就好啦。”

舒言推了推眼镜，没接话，只是眼底的忧虑更深了些。

放学铃响后，大家收拾书包的动作都慢吞吞的。王默走到云轻鸢桌前，犹豫了半天说：“轻鸢，后天如果建鹏还没来，我们……要不要去他家看看？”

“好啊。”云轻鸢点头，提起书包，“正好问问他周末去哪疯玩了，作业都没写完。”

走出校门，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云轻鸢看着王默、陈思思和舒言并肩走远的背影，他们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低声说着什么，像三只迷失方向的小兽。

“亮彩的气息不在人类世界。”繁芜的声音从意识里传来，“建鹏十有八九还在仙境，没回来。”

云轻鸢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莫名有点沉：“他们会不会遇到麻烦了？”

“不好说。”繁芜的黑雾在指尖转了个圈，“曼多拉要是真动手，建鹏和亮彩留在仙境，怕是凶多吉少。”

晚风吹起云轻鸢的发梢，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娃娃，轻声说：“今晚，我们再去一趟仙境吧。”

繁芜哼了一声，语气却没反对：“你倒好，才当几天叶罗丽战士的朋友，就想替他们闯祸了？”

“他们是我的同学啊。”云轻鸢抬头望着渐暗的天空，“而且，建鹏还欠我一顿冰棍呢。”

繁芜没再说话，只是用黑雾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像在无声地应许。夜色慢慢笼罩下来。

暮色刚漫过窗台，云轻鸢正对着镜子调整墨玉簪——那是繁芜说的“通道钥匙”，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面，空气中突然泛起一阵细碎的白光。

“谁？”繁芜从书包里跳出来，娃娃形态的她落在梳妆台上，黑雾瞬间在周身织成层薄纱。

白光凝聚成道虚影，是辛灵仙子的模样，只是比记忆中模糊了许多，周身的仙力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繁芜，轻鸢……”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抱歉冒昧打扰。”

云轻鸢愣住，繁芜也收起了戒备：“你怎么会？”

“我用最后的仙力传递消息。”辛灵的虚影晃了晃，“曼多拉知道了打开人类世界大门的方法，切断了叶罗丽战士与仙子的契约，抽走了她们的仙力。王默、陈思思、舒言现在很危险，曼多拉的手下随时可能找上门。”

“建鹏和亮彩呢？”云轻鸢追问。

“他们在仙境中，暂时安全，但我没法同时护住两边。”辛灵的声音带着恳求，“繁芜，你是圣级仙子，受到诅咒的影响最小；轻鸢，你的体质特殊，能屏蔽部分黑暗魔法……拜托你们，暂时保护他们三个，现在已经有人正在对王默和罗丽下手了，请你们去帮帮她。”

繁芜皱眉：“我们凭什么帮你？当年灵犀阁选举，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我知道过去有芥蒂。”辛灵的虚影微微躬身，“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们是人类世界的守护者，不能在失去力量时被摧毁。”她看向云轻鸢，“轻鸢，我知道你和他们是同学，他们待你很真诚。”

云轻鸢想起王默偷偷塞给她的烤红薯，陈思思借给她的绝版琴谱，舒言帮她讲解难题时耐心的样子，心里有了答案：“我们帮。”

繁芜转头看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轻哼一声：“别指望我出手打架，我只负责看着。”

辛灵的虚影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你们。曼多拉的手下擅长伪装，你们要小心。我会尽快想办法联系建鹏，一旦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们。”说完，白光渐渐消散，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茉莉香。

房间里恢复安静。繁芜跳回云轻鸢手心，黑雾在她指尖打转：“你倒是会揽事。保护三个没了仙力的人类，跟护着三只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

“他们不是羔羊。”云轻鸢把她放进外套口袋，“而且，我们总不能看着他们出事。”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路灯亮起。

“走吧。”云轻鸢轻声说。

繁芜在口袋里翻了个身：“知道了。不过说好了，真遇到危险，我先保你，再考虑他们。”

云轻鸢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口袋。窗外的风带着秋意，吹得树叶沙沙响，像是在预兆着什么。她知道，从答应辛灵的那一刻起，这个普通的夜晚，就成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序章。而她和繁芜，这两个藏着秘密的存在，终究还是被卷进了这场纷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