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门的光晕就在眼前晃悠,繁芜指尖的黑气正一点点勾勒出完整的轮廓,人类世界的喧嚣已隐约可闻。云轻鸢刚要迈步,手腕突然被一道冰凉的触感缠住——是紫色的光带,像从幻梦扇里扯出的绸带,带着熟悉的、属于文砚辞的气息。
“你干什么!”繁芜的反应比她更快,黑雾瞬间凝成利爪,直扑光带,“上次还没闹够吗,还敢来拦路?”
文砚辞从树后走出来,幻梦扇在掌心轻轻晃动,扇面的紫纹亮得刺眼。他看都没看繁芜,目光像淬了冰,死死钉在云轻鸢身上,语气冷得吓人:“跟我走。”
“我要回人类世界。”云轻鸢用力挣了挣,光带却缠得更紧,勒得手腕生疼,“放开我!”
“放开她!”繁芜的黑气暴涨,几乎要将周围的荧光草都压得熄灭,“文砚辞你疯了?真当我不敢动你?”
“你动不了。”文砚辞的声音没起伏,抬手挥了挥扇子。紫色的光突然炸开,像个透明的茧,将云轻鸢整个人裹了进去。繁芜的黑气撞在茧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竟被弹得节节后退。
“主人!”繁芜急得眼底冒火,黑气在她周身疯狂翻涌,“文砚辞你个混蛋!有本事冲我来!”
云轻鸢在光茧里拍打着,却连一丝缝隙都敲不出来。她看着文砚辞走近,对方的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执拗,有愤怒,还有种近乎扭曲的占有欲,像被点燃的妒火,烧得他连眼神都变了形。
“你身上……有太多人的气息了。”文砚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目光扫过她的发间、裙摆,像是在清点什么,“庞尊,颜爵,水王子甚至还有那两个人类小子……你就这么喜欢跟他们凑在一起?”
云轻鸢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在吃醋。为那些与她有过交集的仙子,为那些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气息。
“他们是朋友……”
“我不准!”文砚辞猛地打断她,幻梦扇“啪”地合上,“从今天起,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光茧突然升空,带着云轻鸢往森林深处飞去。她低头望去,繁芜的身影在地面越来越小,黑气像团失控的火焰,徒劳地追着光茧,喊叫声被风撕得粉碎。
“文砚辞你放开我!这是绑架!”云轻鸢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能这么做!”
文砚辞没理她,只是加快了速度。穿过迷雾,越过山谷,一座被紫色光晕笼罩的宫殿渐渐显露——比上次的迷雾宫殿更幽深,更封闭,像个巨大的囚笼。
光茧落地的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云轻鸢刚想跑,就被文砚辞抓住手腕,按在了冰冷的石壁上。他的脸离得很近,呼吸里带着幻梦扇的香气,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这里没有别人,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气息,只有我。”
“你疯了!”云轻鸢用力推他,却被他攥得更紧,“我要回去!人类世界还有人等着我!”
“他们没你也能活。”文砚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但我不能没有你……不能再看着你跟别人走得那么近。”
他抬手挥了挥幻梦扇,宫殿的门“砰”地关上,落了锁。四周的烛火次第亮起,映出满墙的画像——画里的人,有着和云轻鸢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穿着不同的衣袍,周身绕着柔和的光。
“看到了吗?”文砚辞的手指抚过画像,语气里带着痴迷,“你本该只属于这里,属于我。”
云轻鸢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终于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带走,而是囚禁。因为那些莫名的醋意,因为那份偏执的占有,他要把她困在这座只有他的宫殿里。
“文砚辞,你弄错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我不是你画里的人,更不属于你。”
文砚辞猛地回头,眼底的妒火再次燃起:“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打开净化之主的盒子?为什么你的气息能让幻梦扇共鸣?为什么……你对别人笑的时候,我会想把那些人都撕碎?”
他的质问像把钝刀,割得云轻鸢心口发疼。她看着他疯狂的眼神,忽然觉得害怕——这不是朋友的占有,是失去理智的囚禁。
“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样是不对的。”
文砚辞却笑了,笑声里带着点绝望的偏执:“对不对,由我说了算。”他松开她的手腕,后退几步,用幻梦扇指着宫殿的角落,“那里有床,有吃的。在你想明白之前,哪都别想去。”
说完,他转身走向宫殿深处,紫色的衣袍扫过地面,留下一串冰冷的影子。门被从外面锁死,沉重的声响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像在宣告一场没有期限的囚禁。
云轻鸢瘫坐在地上,望着满墙的画像,黑紫色裙摆铺在冰冷的地面上,像朵被折损的花。她能感觉到发间的墨玉簪在发烫,像在焦急地寻找出路,可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只有烛火跳动的影子,陪着她陷入无边的黑暗。
繁芜……你在哪?
她抱紧膝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仙境的温柔背后,藏着怎样可怕的偏执。
烛火的光晕在石壁上摇晃,将满墙画像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无数双眼睛,静静注视着殿中央。
文砚辞的呼吸带着幻梦扇的香气,突然覆了上来。云轻鸢的挣扎在他掌心像片被风卷动的落叶,微不足道。发间的墨玉簪烫得惊人,像是要烧穿发丝,却抵不过他指尖的凉。
“你看,”他的声音贴在耳畔,带着点破碎的喟叹,“他们都在看……看你属于我。”
画像里的眉眼在光影中明明灭灭,竟与她此刻的神情重叠。黑紫色裙摆被揉出褶皱,像被狂风拂过的夜,乱了章法。她想偏头躲开,却被他捏住下颌,迫使她望着那些画——画中人的衣袍泛着柔光,而她的裙角正沾染上他衣间的紫,像两团纠缠的雾。
“你的气息……该染上我的。”他的指尖划过她的颈侧,带着偏执的灼热,“这样,他们就抢不走了。”
墨玉簪突然刺痛了一下,像道微弱的警示,却被淹没在更汹涌的呼吸里。殿外的风穿过石缝,发出呜咽似的响,和他压抑的低吟缠在一起,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
她闭上眼,只觉得满墙的画像都活了过来,那些温柔的眉眼此刻都染上了悲悯。黑紫色的裙摆在冰凉的地面上铺开,被月光透过窗棂的碎光割成一片一片,像被撕碎的夜。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终于弱了下去。文砚辞的重量从身上移开时,云轻鸢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任由裙摆盖住脚踝,遮住那些不该有的温度。
他坐在一旁,紫色衣袍上沾了点她裙角的银线,像不小心蹭到的星子。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眼神却空茫得厉害,仿佛刚才那场失控的占有,耗尽了他所有的偏执。
“现在……你只属于我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
云轻鸢没动,也没说话。发间的墨玉簪终于凉了下去,像块冰。满墙的画像在渐暗的烛火里沉默着,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悲悯,只剩一片死寂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