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后的清溪峡带着湿润的凉意,云轻鸢正和繁芜说着要去仙境接文砚辞的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舒言身后的茉莉晃了晃,脸色白得像张纸。
“茉莉?”云轻鸢快步走过去,话音刚落,茉莉就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她伸手稳稳接住,掌心触到一片温热的流光——怀里的茉莉周身突然亮起柔和的光,粉色裙摆上缠绕的鲜花仿佛活了过来,头顶浮出一颗鸽血红的宝石,连眉眼都染上了几分陌生的柔媚。
繁芜凑过来戳了戳宝石,啧啧称奇:“这是……变身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换了身行头?”
云轻鸢看着茉莉的新模样,又下意识瞥了眼旁边的罗丽,指尖微微一顿。若遮住眼睛,两人的下颌线和唇形竟有几分重合,像用同一支笔勾勒出的轮廓。
“这是怎么了?”王默等人围上来,建鹏挠着头,“茉莉没事吧?”
“不清楚,”云轻鸢小心地将茉莉放在地上,“刚接住她就变成这样了。”
话音未落,旁边的金王子突然捂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角青筋暴起。破碎的光影在他周身流转,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里,终于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身影——穿粉色长裙的仙子笑着接过他递来的宝石,眉眼温柔得像浸在水里的月光。
“茉莉……”金王子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悔恨,“是你……真的是你……”
繁芜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对云轻鸢小声嘀咕:“这疯子总算记起来了?早干嘛去了。”
文茜抱着臂走过来,上下打量金王子:“行啊,眼光不错,找的爱人倒是挺漂亮。可惜啊,你这性格,配不上人家。”
“你闭嘴!”金王子怒吼,眼眶却红了。
云轻鸢没理会他们的争执,注意力落在茉莉头顶的红宝石上。那宝石正泛着温润的光,隐约能感觉到里面流淌着鲜活的力量。她忽然想起记忆里的片段——战神的心脏,能化作最坚硬的宝石,赠予挚爱之人。
“那宝石……”云轻鸢刚想说什么,就见金王子扑通一声跪在茉莉面前,声音哽咽,“那是我的心,我把心给了你……”
繁芜吓得差点蹦起来,拽着云轻鸢的袖子后退半步:“啥?把心掏出来当饰品?这人是真疯了吧!”
云轻鸢也愣了愣,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发间的墨玉簪。文砚辞曾说,当年她消散时,他把半块玉佩融进了簪子里,说“这样就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和金王子比起来,倒是温和多了。
茉莉悠悠转醒,看到跪在面前的金王子,吓得往舒言身后缩了缩,眼神里满是陌生:“你是谁?”
金王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文茜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哟,忘啦?看来你当年伤她不浅啊,连记忆都给人整没了。”
云轻鸢轻轻叹了口气。她能感觉到茉莉的记忆被一层薄冰裹着,像是被刻意封存了。或许是创伤太深,或许是有别的原因,但显然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先让茉莉休息吧,”她对舒言说,“她刚醒,可能不太舒服。”
舒言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茉莉站起来。金王子还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茉莉的背影,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繁芜撇撇嘴:“真是个麻烦精。主人,咱们还是赶紧去仙境找文砚辞吧,别在这看疯子演戏了。”
云轻鸢刚要应声,就见罗丽捂着胸口晃了晃,脸色和刚才的茉莉一样苍白。“罗丽?”王默连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不知道……”罗丽的声音发虚,目光落在茉莉头顶的红宝石上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就是觉得……有点难受。”
云轻鸢走近几步,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净化之力,轻轻点在罗丽眉心。暖意散开的瞬间,罗丽明显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些。“谢谢轻鸢。”
“没事就好。”云轻鸢收回手,心里却起了疑。罗丽的反应,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同源的东西……
她看了眼还在原地发呆的金王子,又看了看远处渐渐散去的人群,对繁芜说:“走吧。”
繁芜眼睛一亮:“终于要走了?”
“嗯,”云轻鸢回头望了眼清溪峡的方向,阳光洒在融化的雪水上,泛着粼粼的光。
云轻鸢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先回家。”
“回家?”繁芜眨眨眼,“回哪个家?人类世界的那个别墅?”
“嗯。”云轻鸢笑了笑,“仙境那边暂时乱着,文砚辞那么机灵,肯定能护住自己。”
她心里其实还有些犹豫。这阵子在仙境经历的事像场跌宕的梦,被囚禁的压抑,记起过往的冲击,还有文砚辞那双藏着千年执念的眼睛……都让她想先喘口气,在熟悉的地方捋捋思绪。
“好吧。”繁芜撇撇嘴,还是乖乖跟着她往别墅区走,“不过回头得让他给你买十盒黑雾糕赔罪,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云轻鸢的家在别墅区,白色的独栋小楼,推开雕花铁门时,管家张妈正站在门口张望,见到她立刻迎上来:“小姐,您可回来了!这段时间您没在家,电话也打不通,可把我急坏了。”
“抱歉张妈,出去写生迷路了。”云轻鸢笑着编了个借口。
走进客厅,水晶灯折射出柔和的光,沙发上搭着她上次没看完的画册,茶几上的玻璃杯还留着淡淡的水痕,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云轻鸢松了口气,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靠,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还是家里舒服。”繁芜从包里探出头,跳到地毯上,熟练地打开了电视,“看看新闻,人类世界没被冰雪冻坏吧?”
电视里正播放着灾后重建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平和温暖。云轻鸢看着屏幕里熟悉的街景,忽然觉得那些仙境的纷争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