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身份

云轻鸢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摩挲着那半块与发间墨玉簪纹路一致的玉佩，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映出眼底复杂的情绪。繁芜从她肩头跳下来，落在妆匣边缘，手扒着盒沿，看着那半块玉佩，又看了看云轻鸢，忽然开口：“主人，你最近怪怪的。”

云轻鸢抬眸，对上镜中繁芜那双写满探究的眼睛，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繁芜，有些事，我该告诉你了。”

繁芜歪了歪头，黑气化作小胳膊抱在胸前：“什么事？跟那个呆子有关？”

“嗯。”云轻鸢取下发间的墨玉簪，玉簪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你还记得颜爵说过的净化之主吗？”

“当然记得，”繁芜撇撇嘴，“不就是文砚辞那个死了的爱人嘛，听着就晦气。”

云轻鸢握着玉簪的手紧了紧，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就是净化之主。”

繁芜愣住了，黑气都差点溃散：“主人你……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是人类云轻鸢，怎么会是那个死了几千年的仙子？”

“不是胡话。”云轻鸢指尖拂过玉簪上的纹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为了封印黑暗裂隙，我耗尽仙力，本以为会魂飞魄散，却没想到一丝残魂落到了人类世界，转世成了现在的我。这墨玉簪，是文砚辞当年送我的，里面藏着我的一缕本源仙力，也是它护住了我的残魂。”

繁芜呆呆地看着她，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文砚辞知道吗？”

“知道。”云轻鸢想起在迷雾宫殿打开鎏金盒子时他的反应，想起他不顾一切将自己带回这里的偏执，眼底泛起一丝苦涩，“他找了我几万年。”

繁芜沉默了，黑气在她周身不安地晃悠。她想起第一次在街角见到文砚辞时，自己还嘲讽他是“死了老婆的鳏夫”；想起在仙境听到其他仙子议论“净化之主魂飞魄散”时，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想起文砚辞那些偏执的举动、通红的眼眶……原来这一切的源头，竟是眼前的主人。

“怪不得……”繁芜喃喃道，“怪不得他看你的眼神那么奇怪，怪不得他的幻梦扇对你那么亲近……”她忽然炸毛，黑气凝成尖刺，“那他也不能把你关起来啊！就算你是他爱人，也不能这么混蛋！”“那家伙知道你是净化之主，还敢囚禁你？！”

“他那时还不确定，只是凭着本能在靠近。”云轻鸢叹了口气，想起文砚辞抱着她哭泣时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万年的等待太苦了，他怕再次失去我。”

“苦就可以绑架吗？”繁芜气得黑气直冒，在原地转圈，“他把你关在那破宫殿里，还……还对我发脾气！我就说他不对劲，明明是个疯批，却总在你面前装可怜，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忽然停住脚步，看着云轻鸢的眼神里多了层复杂：“那你……原谅他了？”

云轻鸢抚摸着墨玉簪，玉簪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文砚辞指尖的暖意。她想起两人在星河下练琴的画面，想起他为她挡碎石时的背影，想起重逢时他眼底的狂喜与恐慌。

“我不怪他。”云轻鸢轻声说，“我们都在这场跨越千年的等待里，迷失过方向。”

繁芜看着她掌心的玉簪，又想起文砚辞每次看向云轻鸢时，那小心翼翼又带着偏执的眼神，忽然泄了气，黑气蔫蔫地裹住她的身体：“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一个死了千年还要折腾，一个找了千年把自己找疯了。”

她飞到云轻鸢肩上，小爪子戳了戳那半块玉佩：“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原谅他？我可告诉你，他之前把我拦在宫殿外，害我担心了好长时间，这事没完！”

云轻鸢被她逗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放心，账要算。但不是现在。”她望向窗外，月光正透过云层洒下来，“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繁芜眼睛一亮，瞬间精神起来：“对！去找他算账！我要让他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赔十盒黑雾糕，不，一百盒！”

云轻鸢笑着点头，将墨玉簪重新别回发间。繁芜蹭了蹭她的脸颊，眼眸里虽还有些别扭，却多了层了然的温柔。

原来她们的缘分，早在千年前就已注定。

第二天清晨，云轻鸢推开房门时，文砚辞正站在庭院里。紫色的衣袍被晨露打湿，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幻梦扇，显然等了很久。看到她出来，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鸟，眼底满是不安。

“阿辞。”云轻鸢轻声唤他。

文砚辞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繁芜的怒吼打断：“文砚辞！你给我过来！”

娃娃周身黑气暴涨，像团小乌云似的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上次拦我就算了，还囚禁我主人！今天不把你那破扇子拆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文砚辞没躲，只是定定地看着云轻鸢，仿佛她的一个眼神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云轻鸢走过去，轻轻握住繁芜的爪子，对文砚辞说：“万年前的事，我们该好好聊聊了。”

文砚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不怪我？”

“囚禁不对，但我懂你的怕。”云轻鸢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像月光，“但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繁芜在一旁哼了一声，却没再动手，只是气鼓鼓地扭过头：“聊可以，先把黑雾糕赔了！”

文砚辞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慌忙点头：“我这就去弄，多少都给你！”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云轻鸢忍不住笑了起来。繁芜撇撇嘴，却悄悄给他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手帕——沾着晨露的衣袍看起来实在狼狈。

阳光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墨玉簪的光芒与幻梦扇的紫光轻轻交织，像一首跨越千年的序曲，终于迎来了温暖的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