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

命运之轮的光晕尚未散尽，云轻鸢已将净化之力敛入掌心。她拍了拍星尘的后背，后者正对着水镜唉声叹气地揉着脸，闻言猛地回头：“小师姐，真不等会儿？世王那边催得紧……”

“不等了，去趟清芜殿。”云轻鸢理了理裙摆，月舞霓裳鞭的金丝在腕间流转，“文砚辞该等急了。你在这儿守着，敢跟来我就把你藏齐娜的事捅给大哥。”

星尘脖子一缩，嘟囔着“知道了”，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云轻鸢踏入裂隙——他哪敢真的违抗，当年这小师姐烧他命运牌时，世王可是笑着说“该”的。

清芜殿的白玉阶上，凝结着薄霜的石雕旁，文砚辞正背着手站在殿门口，玄色衣袍上沾着露水。见云轻鸢来，他眼底的凝重瞬间化开：“来了。”

殿内暖香萦绕，玉床铺着雪色云锦，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正趴在锦被上，小手撑着身子晃晃悠悠地想坐起来。她看着足有两岁模样，眉眼像极了云轻鸢，眼尾却带着文砚辞那般淡淡的清冷，头顶飘着两缕白气，是净化之力与幻术交融的痕迹。

“这么大？”云轻鸢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刚碰到小家伙的脊背，她就“咿呀”一声转过身，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小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往嘴里塞。

“随你，生来就带仙骨。”文砚辞递过一方暖帕，“说过，随你姓云。”

云轻鸢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抱起，她顺势往她怀里一钻，小脑袋在她颈间蹭了蹭，软乎乎的呼吸扫过皮肤。“就叫云玉笙吧。”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脸，指尖拂过她耳后的玉色胎痣，“玉是她是我们的宝贝，笙是想让她将来活得自在。”

“玉笙，云玉笙。”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含着她的衣袖含糊地重复，小拳头里不知何时攥了缕黑气——是繁芜藏在她口袋里的黑雾糕碎屑，此刻化作个小黑团，在她掌心滚来滚去，逗得她咯咯直笑。

文砚辞失笑：“连繁芜的气息都认得出。”他递过一个雕花木盒，“里面是她的胎发，混了冰魄髓，能护着她不受邪祟侵扰。”

云轻鸢接过木盒，忽然抬头：“我带她去见大哥。”

文砚辞微怔，随即颔首：“也好，世王盼你归盼了千年，见了玉笙，该比谁都高兴。”他顿了顿，“需我同去吗？”

“不用，有星尘在。”云轻鸢抱着玉笙起身，小家伙突然抓住她发间的墨玉簪，用没长牙的牙龈轻轻啃着，被她笑着拍开：“这是大舅舅送的，可不能啃坏了。”

踏入回命运之轮的裂隙时，玉笙突然指着远处的黑雾咿呀乱叫，小手指的方向正是禁忌之地。云轻鸢心中一动——这孩子，竟能感应到幕天阁的气息？

星尘正蹲在地上用幻术叠纸船，见云轻鸢怀里多了个小人儿，惊得差点坐到地上：“小师姐！你这是……从哪儿拐来的娃？这都多大了？”

“我女儿，云玉笙。”云轻鸢把玉笙往他面前一送，“叫九叔。”

星尘的脸瞬间僵成石板，看看怀里瞪着圆眼睛的小家伙，又看看云轻鸢，半晌才憋出一句：“十阶……几时添了这么个小的？刚生的？这体格怕不是偷喝了银尘的星砂露！”

“随我，长得快。”云轻鸢挑眉，“不喜欢？”

“喜欢喜欢！”星尘连忙摆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玉笙的脸蛋，被她一把抓住手指往嘴里塞，吓得他猛地抽手，“哎哟我的小祖宗！九叔这绷带没洗，不能吃！”

云轻鸢笑着接过玉笙，小家伙却对着星尘咯咯笑，掌心的黑气团突然炸开，化作个小黑鸟，绕着星尘的脑袋飞了圈——不用想也知道是繁芜的手笔，那小丫头怕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走吧，去见大哥。”云轻鸢抱着玉笙走向命运之轮深处，那里有通往幕天阁的暗门，“让他瞧瞧，他心心念念的妹妹不仅回来了，还给他带了个外甥女。”

星尘连忙跟上，看着玉笙，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小师姐，世王要是知道你在外面偷偷生了娃，会不会……”

“他敢？”云轻鸢回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当年他把我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现在来了个更软乎的，他疼还来不及。”她捏了捏玉笙的小脸，“对吧玉笙？去吓吓大舅舅。”

玉笙似懂非懂，挥舞着小手拍了拍云轻鸢的胸口，掌心的黑气缠成个小团，竟像极了当年十阶的光景——二阶的水总护着四阶的净，五阶的地震用裂缝给她藏蜜饯，八阶的风卷着她在石顶上看星，九阶的星尘总被她抢了命运牌还得替她背锅。

星尘看着那团交织的气息，忽然笑了：“也是，当年你就是团宠，现在来了个小的，怕是要被宠成小祖宗了。”

暗门缓缓开启，禁忌之地的冷意扑面而来，带着黑曜石的熟悉气息。云轻鸢深吸一口气，抱着怀里温热的小身子，脚步坚定地踏了进去。

她仿佛已看见，世王看到玉笙时，那张素来沉静的脸上会是何等震惊……

玉笙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像是知道要去见很重要的人。云轻鸢低头笑了笑，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