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玄霄派练武场的青石板上还凝着细密的露珠。林悦裹着月白缎面的弟子服站在廊下，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练剑身影，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原主的记忆支离破碎，她连今日该去何处报道都弄不清。
"咚！"
额头撞在一片温凉的锦缎上，林悦踉跄着后退两步，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松香。抬眼时，入目是一袭月白广袖，腰间羊脂玉牌上"玄霄"二字被雾气浸得温润，再往上，是剑眉入鬓的眉眼，眼尾微挑，本是冷肃的轮廓，此刻却因垂眸望来的动作，添了几分柔和。
"对、对不起！"林悦慌忙行礼，发间银簪随着动作轻晃，"我...我没看路..."
对方没有应声。林悦偷偷抬眼，正撞进一双深潭似的墨色眼瞳里。那眼神太复杂，像浸了夜露的寒星，又像藏着团未熄的火，烧得她后颈发烫。
"林师姐又来缠苏师兄了？"
"嘘——上回她往苏师兄茶里下合欢散被抓包，偏生苏师兄连重话都没说。"
"可不是？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细碎的议论声像针，从四面八方扎进耳膜。林悦这才注意到，练武场边的竹帘后、廊柱旁，十几个弟子正探头探脑，有几个还捂着嘴笑。原主"恶毒女配"的名声看来早就在门派里传开了，可眼前这人...
"可伤着哪里？"
清冽的嗓音突然打断流言。林悦抬头，正见那修士垂着眸，指尖虚虚扶在她肩侧，却没真碰上来。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方才的复杂神情已褪成温淡，倒像方才那一眼是她的错觉。
"没、没伤着。"林悦忙摇头，后背抵着廊柱，"是我冒失，苏...苏师兄？"
对方微怔，眼尾的弧度软了软："我是苏念尘。"
林悦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些模糊的片段——玄霄派百年不遇的剑修天才，十七岁便结成金丹，门中长辈常说"我派若有一日能出个化神期修士，必是念尘"。可原主与他的交集...记忆里只有些零碎的画面：深夜的药庐，打翻的药碗；雪地里被踩碎的玉牌；还有苏念尘攥着她手腕时，眼尾发红的模样。
"苏师兄？"林悦试探着开口，"我...我昨日有些不舒服，记不太清......"
"当真是贵人多忘事。"苏念尘忽然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像风，"前日你说要与我比剑，我应了，你却在比试前把我剑穗烧了。"
林悦嘴角抽了抽——原主这手笔，倒真像恶毒女配能干出来的事。她正想解释，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叮——检测到人物苏念尘，当前好感度75（友好）。"
"75？"林悦脱口而出，抬头时正撞进苏念尘探究的目光，耳尖瞬间烧起来，"我是说...苏师兄剑术高超，烧剑穗这种事，原主...我定是昏了头！"
苏念尘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浮起丝笑意："罢了，你从前总爱闹，如今倒像换了个人。"他抬手理了理被撞乱的袖扣，玉牌在晨雾里泛着柔光，"往后若再撞着人，可别只知道道歉。"
"知道了。"林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余光瞥见竹帘后几个弟子缩头缩脑的模样，又补了句，"我...我以后会小心的！"
苏念尘垂眸看她，喉结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却被远处传来的钟鸣打断。"晨课要开始了。"他抬手指了指练武场中央的演武台，"你若无事，不妨去看看。"
"哦，好。"林悦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月白锦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青锋剑——剑穗是新换的，鸦青色丝线缠着颗血玉珠，在雾里泛着温润的光。
"林师姐，发什么呆呢？"
甜美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林悦回头，见是个穿鹅黄裙的小师妹，手里提着个竹篮，"我是丹房的小桃，师尊让我给苏师兄送醒神丹，方才见你和苏师兄说话......"
小桃的声音渐弱，林悦却抓住了重点："丹房？你师尊是玄清真人？"
"是啊。"小桃歪头，"林师姐昨日还去丹房送过百年人参呢，怎么这会子倒忘了？"
林悦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原主的记忆果然不靠谱。她正想再问，小桃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苏师兄对林师姐是真不一样。上回李师妹撞了他，被骂得哭了半宿；前儿柳师姐送他绣帕，他当场烧了。可林师姐你啊......"
小桃的声音被晨钟淹没。林悦望着演武台上渐渐聚集的弟子，又摸了摸发烫的耳尖——系统里的75点好感度还在跳动，像团小火苗。原主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传闻中冷若冰霜的天才修士，对她另眼相看？
"林悦！"
演武台上传来严厉的呼喝。林悦抬头，见掌教师兄正皱着眉看她，"晨课要开始了，还不快过来？"
"来了！"林悦应了一声，小跑着往演武台去。路过廊柱时，瞥见竹帘后几个弟子缩成一团，有个穿灰衣的小弟子探出脑袋，冲她做了个鬼脸。她刚要瞪回去，那小弟子却突然缩脖子，把竹帘拽得哗啦响。
林悦忍不住笑出声——这门派的日子，倒比她想象中热闹些。她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苏念尘的好感度还亮着，像颗小太阳。或许...这恶毒女配的命，也不是非改不可？
晨雾渐散，阳光透过竹帘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林悦站在演武台边，望着苏念尘执剑而立的身影——他的剑穗在风里轻晃，血玉珠折射着金光，像团烧不尽的火。
她忽然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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