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悦捧着半篮新鲜药材穿过青石板小径。竹篮里的茯苓还沾着山间晨露，混着几株带叶的灵参，在竹篾间泛着润白的光。她走得很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篮边缘——这是原主每日的必修课，可记忆里原主对玄清真人的态度，远没有此刻这般恭敬。
炼丹房的铜铃在穿堂风里轻响。林悦抬眼，见朱漆门扉半敞着，门楣上"悬壶"二字被晨光照得发亮。她刚跨进门槛，便有浓郁的药香裹着暖意涌来。青砖地面泛着温润的光泽，靠墙立着三排檀木药柜，每只抽屉上都贴着朱砂写的药材名，字迹工整如簪花小楷。正中央摆着一座半人高的青铜丹炉，炉口飘着几缕淡青色的烟，混着甘草与茯苓的甜香在空气中氤氲。
"悦儿来了？"
温和的男声从丹炉后传来。林悦抬头，正撞进一双清亮如泉的眼睛里。玄清真人不知何时已绕到丹炉前，月白道袍被炉火烧得微暖，腰间同色丝绦垂着枚刻着"清"字的玉牌。他发间插着支青玉簪子，半百青丝束得整整齐齐，眼角虽有细纹，望过来时却带着温煦的笑意，像极了林悦记忆里大学时总爱给她带糖的老教授。
"师尊早。"林悦慌忙福身，竹篮里的药材被她捧得更稳了些。原主记忆里的玄清真人该是冷淡的，从前送药材时，他至多扫一眼便让她退下，哪会这般主动搭话？
玄清真人却似没察觉她的紧张，抬手接过竹篮："今日的千年茯苓挑得极干净。"他拈起一块茯苓在掌心，指腹轻轻擦去沾着的泥土，"这纹路是云州深谷的品种，你昨日说要去采，我还担心你寻不着——倒比我当年第一次采时强多了。"
林悦喉间发紧。原主昨日根本没提过要去采茯苓，她今早翻原主的储物袋，见药材快用完了，才摸着记忆里的药谱去后山采的。难道原主还有她没记起的乖巧时候？
"师尊过奖了。"她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都是按您从前教的法子挑的。"
"傻孩子。"玄清真人低笑一声，转身从案几上取了个青玉小盒。盒盖掀开时，一缕清甜的丹香瞬间压过了满室药气。林悦瞳孔微缩——那是枚鸽蛋大小的丹药，裹着层半透明的丹衣，在晨光下泛着金红的光晕，分明是能温养经脉的培元丹！她在原著里看过描述，这东西连内门首座都未必舍得给弟子，原主从前别说吃，见都没见过。
"拿着。"玄清真人将玉盒塞进她手里，"你这月每日寅时便去演武场，我在丹房都听见你练剑的动静了。"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修炼虽好，也别累着。这丹能补你耗损的元气，每日服半颗，莫要贪多。"
林悦捧着玉盒的手在发抖。她想起原著里原主的结局——为抢机缘背叛师门，被玄清真人亲手废去修为，最后惨死在乱葬岗。可此刻眼前的老人，眼神里的关切比她亲爷爷当年送她上大学时还浓。
"师尊，这太贵重了......"她喉头哽咽，"我、我受不起。"
"有什么受不起的？"玄清真人伸手拍了拍她手背，"你是我收的第一个亲传弟子，当年在寒潭边捡你回来时，你才七岁，浑身冻得发紫，攥着块碎玉不肯松手......"他顿了顿，目光忽然有些悠远，"这些年你总说自己记性差，连小时候的事都忘了。可在我眼里，你始终是那个躲在我丹房里，偷偷往丹炉里塞糖葫芦的小丫头。"
林悦心口一震。原主记忆里确实有块碎玉，藏在储物袋最深处，她昨日翻到过，却没多想。此刻听玄清真人说起，才惊觉那碎玉边缘的缺口，竟与他腰间玉牌的缺角严丝合缝——原是同块玉掰成的两半。
"您......"她刚要开口，窗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听说林师姐今日又去炼丹房了？"
"嘘——你瞧那青玉盒，我跟师尊十年，连培元丹的丹香都没闻过！"
"谁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
话音未落，丹房的门"吱呀"一声被风刮开。林悦转头，正看见两个外门弟子缩着脖子往廊下躲，见她望过来，又慌忙低头摆弄腰间的药锄。
玄清真人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林悦却抢先一步将玉盒收进袖中："师尊，我该去演武场了。"她福了福身，又补了句，"今日的药材单我明日一早就送来。"
"也好。"玄清真人欲言又止，最终只叹口气，"若有人说什么......"
"弟子省得。"林悦打断他，朝他露出个清浅的笑，"他们爱说便说，左右我问心无愧。"
出了炼丹房，晨雾已散得差不多了。林悦沿着回廊往演武场走，能感觉到背后有几道视线黏在她身上。经过桃林时，几个正在扫落叶的外门弟子突然停了手，其中一个穿绿裙的姑娘小声道："听说林师姐昨日在后山救了只受伤的雪狐？"
"嘘——"另一个姑娘捅了捅她，"没见她过来了？"
林悦脚步微顿。原主记忆里可没救雪狐这回事，倒有她上个月把外门弟子的灵宠扔进寒潭的"光荣事迹"。看来这具身体这两日做的事，比她想象中更离谱。
她摸了摸袖中凸起的玉盒，忽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的好感度——玄清真人的好感度不知何时涨到了85，比苏念尘还高。原主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又或者，是她的到来，让这些本该厌恶她的人，重新想起了从前的好？
风掠过桃枝，落英缤纷。林悦望着远处演武场上晃动的人影，忽然觉得这具身体里，或许藏着比她想象中更温暖的过去。而她要做的，或许不只是改变恶毒女配的结局，更是替原主，把那些被遗忘的美好，重新捡起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