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紫藤花架斜斜洒下，在青石板路上织出一片细碎的金斑。林悦抱着从炼丹房顺来的青瓷小瓶，慢悠悠晃进门派后园。瓶里装着玄清真人今早硬塞给她的养颜丹，说是“小徒悦儿生得娇弱，该补补气血”——她捏着那粒丹丸时，分明看见外门弟子阿竹从窗外经过，眼眶都红了。
园里的月季开得正好，胭脂色的花团压弯了竹枝。林悦伸手拨开花叶，指尖刚碰到湿润的花瓣，身后忽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她转头，正撞见个青衫少年从太湖石后闪出来，手里还攥着团绣着兰花的青缎子。
少年的耳尖红得要滴血，发顶翘起的碎发被风掀了掀，像只炸毛的小松鼠。林悦记得他是外门的楚风，比自己大两岁，从前在演武场见过几回——那时原主总爱揪着他的风系法术挑刺，说什么“风刃都裹不稳灵气，也配当外门首席”。可此刻少年望着她的眼神，哪有半分被刁难的委屈？倒像春晨的溪水，清凌凌泛着水光。
“林、林师妹。”楚风的喉结动了动，攥着青缎子的手指节发白，“我、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林悦还没反应过来，月洞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响笑。她转头，正看见外门的小桃和阿柱缩着脖子探出头，小桃的帕子都捂不住嘴：“楚师兄在假山后蹲半个时辰啦！我就说他要给林师妹送东西——”
“小桃！”楚风的耳根瞬间红到脖颈，青缎子“啪”地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去捡，发冠上的玉簪都歪了，“你、你们别乱说！”
林悦蹲下身帮他捡，指尖刚碰到那团青缎子，楚风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连退两步撞在太湖石上，“咚”的一声闷响。小桃笑得直拍阿柱肩膀：“楚师兄的脸比月季还红！”
“别闹。”林悦把青缎子递过去，却见那是个绣着并蒂兰的香囊，针脚细密，连花瓣的脉络都用金线勾了边，“这是？”
“我、我绣的。”楚风接过香囊时，指尖还在发抖，“里面装了艾草和薄荷叶，夏天快到了，后园蚊虫多...你、你别嫌弃。”
林悦闻了闻，果然有股清冽的草木香，混着点若有若无的沉水香。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楚风的好感度跳成了85，比苏念尘初见时还高两格。她心口一跳——原主不是总爱踩低外门弟子吗？怎么楚风对她的好感度比被她“仰慕”的苏念尘还高？
“谢、谢谢楚师兄。”林悦把香囊收进袖中，瞥见楚风攥着衣角的手，“这手艺...比我娘绣的还好。”
楚风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像被点着的烛芯：“真、真的？我学了三个月呢！上个月去镇里买针线，那绣娘说我手笨，可我想着...想着你总爱往药园跑，蚊虫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耳尖又红起来，“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要跑，却被小桃拦住：“楚师兄急什么？林师妹都收了香囊，不请我们喝喜茶？”
“谁、谁要喝喜茶！”楚风的声音都变了调，青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中衣。林悦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是块普通的青玉，连雕工都粗糙——外门弟子月例少，他为这香囊怕不是攒了许久银钱。
小桃还想闹，林悦笑着打圆场：“小桃，你前日说想要的芍药种子，我让药童留了一包，傍晚去我房里拿？”小桃眼睛一亮，拽着阿柱跑了，临走还冲楚风挤眉弄眼。
园里重归寂静，紫藤花簌簌落了几片在楚风肩头。他站在原地，手指绞着袖角，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蝶：“我...我不是故意要起哄的。就是想着，你从前总说我法术差，可上月我破了风刃三重境，想...想让你看看。”
林悦心里突然泛起酸意。原主那些刻薄话，在楚风听来，怕不是另一种在意？就像孩童总爱揪喜欢的姑娘的辫子，偏要惹得人家掉眼泪才肯罢休。她望着楚风发顶翘起的碎发，突然想起今早玄清真人摸她头时说的话：“悦儿从前总爱跟在为师身后，说要当最厉害的炼丹师，怎么越大越不爱说话了？”
原来原主的“恶毒”，不过是另一种笨拙的在意。
“楚师兄的风刃，我前日在演武场见过。”林悦笑着指了指他腰间的玉笛，“风系法术配玉笛，比用折扇好看多了。”
楚风猛地抬头，眼底的光几乎要灼伤人：“你、你真的看过？”
“嗯。”林悦点头，“那日你用风刃卷着花瓣成了个蝴蝶，我在廊下看了许久。”
楚风的嘴角慢慢翘起来，像春溪解冻时漾开的涟漪：“我、我下次练新法术，你...你能来看看吗？”
“好。”林悦应下，系统面板上楚风的好感度又涨了5点，“不过楚师兄得教我认认风系灵草，我总分不清风信子和铃兰。”
“我教！我、我明日就去药园采标本！”楚风的声音都带了颤音，转身跑时撞翻了石桌上的茶盏，青瓷碎片落了一地。林悦弯腰捡，却见他又跑回来，蹲在她身侧，指尖捏着片完整的花瓣：“给你。”
那是片胭脂色的月季花瓣，还沾着午后的暖香。林悦接过来，望着楚风跑远的背影，忽然明白原主为何能让这些人如此挂心——或许她从未真正恶毒过，不过是把在意藏得太深，像颗裹着硬壳的糖，要慢慢舔开，才能尝到里面的甜。
风掠过花架，吹得紫藤花纷纷扬扬。林悦把花瓣别在鬓边，袖中的香囊还留着楚风掌心的温度。系统提示音轻响，她低头去看，却见除了楚风的好感度，连小桃和阿柱的好感度都涨了10点——原来善意是会传染的，就像春天的花，开了一朵，便要漫山遍野。
她望着园外飘起的炊烟，忽然有些期待明日。或许这具身体里的原主，也曾像楚风这样，笨拙地、认真地，喜欢过许多人。而她要做的，不过是替原主，把那些被误解的心意，轻轻捡起来，重新好好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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