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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锈的船锚

CH(无刀)

E海峡的晨雾带着咸腥气,在礁石群里洇开一片朦胧。E跪在覆满牡蛎壳的岩架上,指尖抠着船锚链节间的锈块,橙红色的锈末簌簌落在他磨损的帆布裤上,像撒了把干燥的血粉。这枚铸铁船锚沉在礁石缝里已有百年,锚爪的倒刺断了三根,断裂处的金属在海浪冲刷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像被岁月反复舔舐的伤口。

“还在跟这堆废铁较劲?”身后传来皮鞋碾过贝壳的脆响。F穿着深灰色大衣,领口别着枚银质鸢尾花别针,雾水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海关的潜水员说,锚链已经锈透了三分之二,再拖下去就要崩断了。”

E没回头,手指顺着锚链向上摸索,在某个链环内侧摸到串模糊的刻痕。“1805年10月21日。”他低声念出那些被锈蚀的数字,指尖的皮肤被粗糙的金属磨得发红,“特拉法尔加海战前,你把它吊上‘胜利号’甲板时,用凿子刻的。”

F的脚步声停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雾气流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E想起那天的阳光——地中海的阳光像熔化的金子,泼在F的海军制服上,金线绣成的肩章晃得人睁不开眼。当时F正站在船舷边,指挥水手们调整锚链的长度,海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里面绣着波旁王室纹章的马甲。

“留着它。”F当时的声音混着海浪拍击船板的声响,带着惯有的傲慢,“等我打赢了这场仗,就用它拴住你的旗舰。”他手里的望远镜转向海峡的方向,镜片反射的阳光在英的靴尖上跳动,“让你们的水手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海洋霸主。”

锚链突然发出“哗啦”一声轻响,像是被潮水拖动。E低头看向沉在水下的锚身,铸铁表面的锈迹在浪花里若隐若现,勾勒出模糊的鸢尾花纹章——那是F当年亲自监督鲁昂工匠铸造的,如今只剩下几道浅淡的凹痕,像被潮水抹去的唇印。

“后来你输了。”E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海风卷走。1805年10月21日的黄昏,他站在“胜利号”的桅杆上,看着F的旗舰“布列塔尼号”在硝烟中倾斜。当时这枚船锚就挂在“胜利号”的右舷,锚爪上的倒刺还闪着寒光,F的那句“拴住你的旗舰”在炮声中碎成了齑粉。纳尔逊将军的血滴落在甲板上,与海水混在一起,在锚链的阴影里积成小小的血洼。

F的呼吸在雾中凝成白色的烟团。“我在罗什福尔的监狱里住了六年。”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种被海水泡透的沙哑,“每天都能听见潮汐声,总觉得这枚锚在海峡那头喊我。”他弯腰拾起块贝壳,贝壳内侧的虹彩在雾中泛着微弱的光,“看守说我疯了,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E的指尖顿住了。他想起1814年的春天,F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平民外套,站在滑铁卢战场的废墟上。当时F的左胳膊还缠着绷带,是在逃亡途中被普鲁士骑兵的马刀划开的,伤口愈合后留下道月牙形的疤。那天F盯着英R间的佩剑——那是从法的旗舰上缴获的战利品,剑柄上的蓝宝石被硝烟熏成了暗紫色。

“把它扔了吧。”F当时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谈论天气,“战败者的礼物,留着晦气。”

可英没扔。他把这枚船锚运回朴茨茅斯港,沉在皇家海军造船厂的船坞里,上面盖着三层防水油布。直到1853年克里米亚战争爆发,他在军火库里翻出这枚锚,发现油布下的铸铁已经开始生锈,鸢尾花纹章的边缘长出了细密的锈毛,像谁在金属上种了片苔藓。当时他正和F并肩站在塞瓦斯托波尔的战壕里,看着俄军的炮弹在冻土上炸开,法的军靴踩着他的影子,突然说:“你还留着那东西?”

“当个念想。”E往步枪里压进子弹,铜壳在掌心泛着冷光。

G笑了笑,硝烟在他齿间结成细小的白雾:“你们E国人,总爱攥着些没用的旧东西。”可当天夜里,E看见F偷偷往他的军用水壶里灌了半壶白兰地,酒瓶标签上的波尔多酒庄印章,已经被战火熏得发黑。

“加来港的仓库塌了半间。”F的声音打断了回忆,他把贝壳扔进海里,溅起的水花在雾中划出道短暂的弧线,“你当年藏在那儿的橡木酒桶,露了个角出来。”

E猛地回头,雾中的F轮廓模糊,像幅被打湿的钢笔画。“1940年敦刻尔克撤退时的那桶?”他的喉结动了动,“我以为早被炮弹炸成碎片了。”

1940年的五月,加来港的天空被燃烧弹染成橘红色.E蹲在驱逐舰的底舱里,听着甲板上的枪声像爆豆般密集。F突然掀开舱门,怀里抱着个橡木酒桶,桶身上的火漆印还冒着热气——那是波旁王室的纹章,在战火中裂了道缝,像张正在淌血的嘴。

“勃艮第红酒。”F把桶塞进英怀里,掌心的血蹭在橡木桶上,晕开朵暗红色的花,“等你反攻回来,用它洗我的军靴。”他转身要走,被英抓住了手腕,制服袖口露出的皮肤上,有块被弹片烫伤的痕迹,像片焦黑的枫叶。

“一起走。”D的声音在颤抖,底舱的舷窗被炮弹震碎,碎玻璃落在酒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F掰开他的手指,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得守住这里。”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硝烟的味道,“不然你们怎么撤退?”他突然凑近,在E耳边低声说,“别告诉别人,其实我更想和你碰杯。”

酒桶被R死死抱在怀里,随着驱逐舰的摇晃撞在舱壁上。E透过舷窗最后看了眼加来港的方向,F正举着步枪冲向德军的坦克,军帽被流弹掀飞,金色的头发在火光中像团燃烧的火焰。后来在敦刻尔克的海滩上,他看见个法国少年抱着架手风琴,在齐腰深的海水里拉《马赛曲》,琴键上的漆皮已经被海水泡掉,露出底下的白木,像排整齐的牙齿。

“桶底有行字。”R的声音突然发紧,“1944年诺曼底登陆那天,我在瑟堡的废墟里撬开桶盖,发现酒早就蒸发了。”他低头看着船锚上的锈迹,那些橙红色的锈块在指尖碎成粉末,“刻痕里结着盐霜,像没干的泪。”

F的大衣下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我在战俘营里听说了。”他轻声说,“你让士兵们把桶底的木片都收起来,缝进了军旗的夹层里。”他顿了顿,补充道,“1945年解放巴黎时,我看见那面军旗在凯旋门顶上飘着,木片的边角把旗面顶出了个小鼓包,像颗藏在布里的心脏。”

E想起那个雨夜。1944年8月,他站在巴黎市政厅的台阶上,看F军士兵扯下纳粹的卐字旗。当时雨下得很大,他怀里揣着块从酒桶底拆下来的木片,刻着“其实我更想和你碰杯”的字迹被雨水泡得发胀,像段即将溶解的记忆。F从人群里挤过来,军装还沾着硝烟,胸前的勋章缺了枚——那是在解放里昂时,被狙击手的子弹打中的。

“找到它了?”F的眼睛在雨幕里很亮,像两簇跳动的火焰。

E把木片递给他,看着雨水顺着那些刻痕流淌,像在给旧伤口上药。“没找到完整的桶。”他说,“炮弹把仓库炸成了筛子。”

F用军靴碾了碾脚下的纳粹臂章,金属扣发出刺耳的响声。“没关系。”他把木片塞进上衣内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再开一桶。”

可他们没能再开一桶。1956年的苏伊士运河,E站在驱逐舰的舰桥上,看着G的舰队在暮色中撤离。当时这枚船锚正吊在他的舰艏,锈迹斑斑的锚爪在夕阳下投出扭曲的影子,像只张开的、却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手。F通过无线电发来最后的讯息,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们总是这样,说好了一起,却总先松开手。”那天E在航海日志上画了个小小的鸢尾花,笔尖的墨水洇开,像滴落在海图上的眼泪。

海浪突然涨了起来,没过E的靴底。他站起身,锚链在潮水的拖动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段被拉长的叹息。“巴黎圣母院的修复工作怎么样了?”他看向F,雾中的鸢尾花别针闪着微弱的光。

F的指尖划过别针的花瓣,那里有道细微的划痕——是2019年火灾时,被坠落的石块砸中的。“还在清理废墟。”他说,“上个月找到块烧焦的彩绘玻璃,碎片上有鸢尾花的残纹。”

E记得那块玻璃。1830年七月革命后,F穿着件沾着街垒血迹的外套,把它送到伦敦。当时法的额头上缠着绷带,是被流弹擦伤的,却依然笑得灿烂:“看看这个,比你的圣乔治旗好看多了。”玻璃上的彩绘描绘着天使吹响号角的场景,背景里的云朵用了最昂贵的钴蓝颜料,法说那是用威尼斯的秘方调制的,“花了我三个月的俸禄,你可得好好待它。”

“背面贴着张乐谱。”F的声音低了下去,“是我手写的《上帝保佑女王》,音符被火焰烤得发脆,像段蜷曲的祷告。”

E想起1837年维多利亚女王登基时,法偷偷混进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唱诗班。当时F穿着件教士的长袍,胸前别着那枚鸢尾花别针,唱到高潮处突然跑调,被主教赶了出去。那天晚上,F在白金汉宫的墙外拉小提琴,曲子是《上帝保佑女王》,却被他拉成F法国民谣的调子,月光洒在他的琴弓上,像道流动的银河。E站在宫殿的阴影里,看着巡逻的卫兵向F投去警惕的目光,却没人知道这个金发的“流浪汉”,口袋里揣着张刚签署的贸易协定,墨迹还带着皇家印章的温度。

“我把玻璃碎片收进了防潮箱。”F说,“修复师说,至少要二十年才能复原。”

“足够了。”E的目光落在船锚的锚爪上,那里卡着枚铜制望远镜,镜筒上刻着“F.R”的缩写,“就像这枚望远镜,1916年索姆河战役时你塞给我的,当时我以为再也用不上了。”

1916年的夏天,索姆河两岸的麦田被炮火翻耕成焦黑的泥地。E趴在战壕里,听着德军的炮弹在头顶呼啸而过。F突然从隔壁的F军战壕爬过来,头盔上的漆被弹片刮掉了一大块,露出底下的黄铜底色。

“用它看清楚。”F把望远镜塞进E手里,镜身还带着他的体温,“我没后退。”他的左臂绑着止血带,暗红色的血正从绷带里渗出来,“别信那些报纸胡说八道。”

E通过望远镜看向法军阵地,F的士兵们正趴在弹坑里射击,军帽上的红绒球在硝烟中若隐若现。镜头突然晃了一下,他看见F正对着望远镜的方向挥手,笑容在硝烟里忽明忽暗,像支风中摇曳的蜡烛。那天傍晚,法拖着伤腿送来两罐牛肉罐头,是从德军阵地缴获的,罐头上的“帝国军粮”字样已经被F用刺刀划掉,改成了歪歪扭扭的“友谊万岁”。

“1918年停战时,我对着它望了整夜。”E把望远镜从锚爪里拔出来,镜筒上的锈迹被他擦去,露出底下的刻字,“镜片里的F军阵地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弹壳和折断的步枪。”他翻转望远镜,镜盖内侧刻着行小字:“其实我每天都在看你的方向”,刻痕里的硝烟味仿佛从未散去,“那天的星星很亮,像你们军服上的纽扣。”

R的指尖抚过镜盖的刻字,动作轻得像在触碰蝴蝶的翅膀。“1919年凡尔赛宫开会时,我看见你把它挂在制服的第二颗纽扣上。”他说,“当时克列孟梭还问,怎么总戴着敌人的东西。”

E笑了笑,想起那个争吵不休的会议室。F坐在他对面,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块被毒气灼伤的皮肤,像片褪色的胎记。当英被问及战争赔偿时,F突然把钢笔重重拍在桌上,笔尖的墨水溅在条约文本上,晕开朵黑色的花:“他懂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那天散会后,两人在宫殿的花园里沉默地抽烟,F的香烟盒上印着雷诺汽车的标志,是战前的旧物,边角已经磨得发白。

潮水开始退去,露出礁石间的滩涂。E在块半埋在沙里的木板上踢了踢,发现那是本老船长的日志,封面已经被海水泡得发胀。“1940年的海图。”他认出封面上的笔迹,“你画的撤退路线。”

E蹲下身,和他一起翻开湿透的纸页。海图上的英海峡被红笔画了条虚线,标注着“撤退路线”,旁边用更小的字写着“别回头”。纸页边缘已经开始腐烂,却依然能看清F的笔迹——带着种刻意的潦草,像是怕被别人看懂心事。

“背面有幅画。”E把日志翻过来,海水从纸页间滴落,在礁石上洇出深色的痕迹。画是用铅笔勾勒的,两艘战舰在雾里并行,桅杆上的EF旗帜缠在一起,像对没解开的绞刑绳,“当时我以为你画的是‘胜利号’和‘布列塔尼号’。”

“是‘伊丽莎白女王号’和‘黎塞留号’。”F的指尖划过桅杆的线条,“1943年在大西洋护航时,我们的船真的这样并行过。”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天你站在舰桥,用信号灯给我发摩斯密码,说‘谢谢’。”

E想起那个黎明。大西洋的浪花在战舰两侧绽开,像两串流动的珍珠。他看着法的旗舰在晨光中转向,信号灯的闪烁在海面上织成密语,突然明白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就像这枚船锚,即使锈迹斑斑,也依然沉在海峡深处,系着两段纠缠的历史。F的旗舰烟囱里冒出的烟,在风里弯成个温柔的弧度,恰好与他的船尾航迹重叠,像两只交握的手。

雾开始散了,F国海岸的轮廓在远处逐渐清晰。E把望远镜架在船锚上,镜头里的加来港烟囱林立,集装箱码头的吊臂正在雾中移动,像群沉默的钢铁巨人。“他们想把这枚锚运回博物馆。”他说,“海事博物馆的人说,它是EF关系的活化石。”

F的目光落在锚爪的断裂处,那里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暗哑的光。“1803年,我把它吊上你的甲板时说,等你认输那天,就把它扔进海峡。”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种复杂的情绪,“当时海浪拍打着锚链,声响像句没说完的威胁,如今倒成了最温柔的牵挂。”

R想起1986年英法海底隧道开工那天,他和F站在多佛尔的悬崖上。当时风很大,吹得两人的大衣都贴在身上,F的手被风吹得发红,却依然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挖掘机在海底发出沉闷的轰鸣,像在给这枚船锚写新的注脚。G从口袋里掏出瓶香槟,瓶塞弹出时惊飞了崖边的海鸟,金色的酒液溅在两人的靴尖上,像滴落在时光里的琥珀。

“其实我早就认输了。”R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过逐渐稀薄的雾气,“在1815年滑铁卢的战场上,在1940年敦刻尔克的海滩上,在1944年诺曼底的登陆艇上……”他低头看着船锚上的锈迹,那些橙红色的锈块在阳光下像融化的金子,“只是我总爱嘴硬。”

F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E抠着锚链的手。两人的指尖都沾着锈末,橙红色的粉末在掌心混合,像把被揉碎的夕阳。锚链在潮水的退去中发出悠长的响声,像是在回应百年前的誓言,又像是在吟唱新的篇章。

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在海峡上空回荡。E把望远镜递给F,镜筒上的“F.R”缩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F举起望远镜,镜头里的E国海岸逐渐清晰,多佛尔白崖像道巨大的屏风,在晨雾中泛着柔和的光。

“明年这个时候,”F放下望远镜,镜片反射的阳光落在船锚上,“我们一起来看它吧。”他的指尖划过E的手背,那里有道旧伤——是1916年在索姆河,为了接住坠落的F而被弹片划伤的,“带着新的酒桶,在隧道口碰杯。”

E点点头,看着潮水彻底退去,露出船锚完整的身躯。铸铁表面的锈迹在阳光下呈现出奇异的层次感,像幅用时光绘制的油画,鸢尾花纹章的凹痕里积着海水,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只眨动的眼睛。

渡轮的影子出现在海平面上,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在蓝天上画着弧线。E和F并肩站在礁石上,看着那枚生锈的船锚在晨光中沉默,像位见证了太多故事的老人,终于在岁月的潮起潮落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静。

锚链的末端还系着段麻绳,是当年法亲手打的结,如今已经被海水泡成了深褐色,却依然坚韧。E想起F总说的那句话:“我们之间,总隔着点什么。”可此刻握着法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混着锈末的粗糙,突然明白——那些隔着的海峡、硝烟、争吵,都不过是这枚船锚的链条,看似束缚,实则把两个灵魂系得更紧。

潮水退尽的滩涂上,留下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像串未完待续的省略号。远处的渡轮鸣响了汽笛,E和F同时回头,看见阳光下的英吉利海峡波光粼粼,像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金色纽带,而那枚生锈的船锚,正静静地躺在纽带的中央,成为最坚实的支点。

先写一个给你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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