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在悬浮的光晕名字中,你的目光掠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最终落在了一个你未曾预料到的选项上——【空】。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花魁,修士)。
?这什么鬼组合?花魁和修士?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怎么会凑到一起?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你,让你鬼使神差地点下了这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选项。
意识沉沦,再苏醒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凉飕飕的触感。你低头一看,大脑瞬间宕机,血液直冲头顶!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极其轻薄、几乎透明的绯色纱衣!
纱衣用料“节俭”得令人发指,仅仅关键部位有稍厚一点的绸缎勉强遮掩,其余部分完全是半透明的薄纱,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却又欲遮还羞,平添无数暧昧风情。
光滑的肩臂、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你的第一反应不是羞赧,而是无比的震惊和一丝荒谬的愤怒:好露!而且这破纱衣能挡住个鸡毛啊!穿跟没穿有什么区别?!这要是被玉羡峰那群家伙,尤其是林疏鹤那个家伙看见了,还不得笑话死你?!你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你正手忙脚乱地想找件正常衣服披上,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面容清秀的少女推门走了进来,她是这楼里的姑娘,名叫青露。
她看到你已经起身,脸上露出些许羡慕的神色,轻声细语道:“语姐姐,你醒啦?妈妈让我来唤你过去一趟。”
她确实羡慕你。
你幻境中的身份是这“凝香苑”新来的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凭借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独特气质,短短时间就成了头牌,被称为“落语”姑娘。不必像她们一样,时常要面对那些令人作呕的纠缠。
你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点了点头,尽量维持着“落语”姑娘该有的仪态,跟着青露走出了房间。
一路上,你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贪婪,也有纯粹的欣赏。
你只能硬着头皮,假装镇定。
在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房间里,你见到了凝香苑的老鸨范燕。她虽已年过四旬,但风韵犹存,眉眼间透着精明。
“妈妈,您找我。”你学着记忆中那些姑娘的样子,微微福了一礼。
范燕上下打量了你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满意,她点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落语啊,今晚是中秋佳节,宫里虽不设宴,但京城各大酒楼、咱们这行当,可是最热闹的时候。妈妈我已经放出风去,今晚由你压轴出场,献舞一曲。你可要好好准备,莫要坠了我们凝香苑的头牌名声。”
献……献舞?!
你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站稳。你一个在现代广播体操都做不利索、在修真界除了挥剑就是甩笛子当棍子用的人,哪里会跳什么舞啊?!
“是……妈妈。”你嘴上应着,心里已经开始疯狂打鼓。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出丑了!算了,蒜鸟蒜鸟!硬着头皮上吧!不会跳柔美的舞蹈,总能比划两下剑舞吧?反正看起来都差不多……大概?
是夜,凝香苑张灯结彩,人头攒动,比往日更加热闹数倍。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文人墨客汇聚一堂,喧嚣震天。
而你,在后台偷偷掀开帘子一角,看向大厅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裂开!
你看到了什么?!
那一桌!靠窗的那一桌!坐着的那几个气质卓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不是你那清冷出尘的师尊墨清恒、沉稳大师兄谢临砚、活泼二师姐沈栖棠,还有林疏鹤、任维安、江浸月这几个家伙又是谁?!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一群修仙的,跑来逛青楼?!虽然这幻境中的凝香苑是较为高雅的“青馆”,主要以歌舞才艺为主,并非纯粹的皮肉生意,修仙之士前来欣赏歌舞乐律,只要不涉及淫邪之事,宗门通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之今日是中秋佳节,氛围特殊,宗门甚至特批弟子可下山感受凡间节日气氛……但、但这也太巧了吧?!
你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就在这时,老鸨范燕的声音透过喧嚣传来:“落语——准备上场了!”
你深吸一口气,抱着“死就死吧”的心态,走到后台,换上了一套专门为剑舞准备的、相对利落些但依旧很露的红色舞衣,手持一柄装饰用的、未开刃的华丽长剑,走上了中央那座高高的舞台。
特制的灵石灯聚焦在你身上。
你屏息凝神,努力回忆着漓汐教过你的几个基础剑招,将它们勉强串联起来,伴随着激昂的乐声,开始“舞剑”。
不得不说,你这身皮相和那股子天生的仙气实在是太过作弊。
即使你的“剑舞”动作生硬,毫无章法,甚至有几个动作差点把自己绊倒,但架不住你身姿轻盈,容貌绝俗,红色的身影在台上旋转、腾挪,衣袂飘飘,剑光装饰反射的光闪烁,硬是营造出了一种“仙女持剑,翩然起舞”的错觉。
好端端的一场剑舞,被你跳得仙气凛然,又带着几分笨拙的可爱,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台下掌声、喝彩声雷动。无数目光聚焦在你身上,炽热无比。
然而,你那几位“老熟人”的目光,却让你如坐针毡。
果然,当你一曲终了,微微喘息着准备退场时,林疏鹤盯着你,眉头微蹙,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喧嚣:“这位……落语姑娘,恕我冒昧,你的身形气质,甚至眉眼……长得好像我一位故友。”
任维安这次罕见地没有立刻呛声,也点了点头,目光在你脸上逡巡,带着同样的疑惑:“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你心中警铃大作,汗流浃背。这些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好使?!你都穿成这样、画着浓妆、还在跳这种乱七八糟的舞了,他们居然还能认出来?!!
“不过,”林疏鹤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让你后背发凉的笑意,“语语……呃,我是说,这位姑娘,穿什么样式的衣裙,都……别有一番风韵,好看得紧。”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在你身上那件“清凉”的舞衣上扫过,让你感觉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燎过,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这……这……这家伙想干什么?!他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在内心疯狂咆哮,早说了让他少看那些不着调的话本子他就是不听!
你强自镇定,垂下眼睑,用刻意放柔、带着一丝青楼女子惯有的疏离与娇媚的语气回答道:“这位客人怕是认错人了。奴家名中虽有‘语’字,但自幼长于这风尘之中,并不识得各位仙师贵人呢。”
你必须咬死不承认!这要是被坐实了,你以后在苍云派还怎么混?!
然而,一直沉默品茶的墨清恒,此刻却轻轻放下了茶杯,抬眸看向你,那双清冷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他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光闪过。
你身上那套羞耻的红色舞衣,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你平时下山时常穿的那件水蓝色、绣着精致兰草的普通衣裙!头发上那些繁复华丽的头饰也消失了,恢复了你平日里简单的发髻!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墨清恒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施错了法术,但他眼中那抹了然和戏谑却出卖了他,“只是个小法术,测试一下姑娘是否身具灵根,没想到……竟将姑娘的衣物变了个模样。不过,这身衣裳,倒是更衬你。你说是吧,小、徒、儿?”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完了。
彻底装不下去了。
你感觉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脚趾尴尬地能抠出三室一厅。你干笑了两声,打着哈哈:“哈哈……师尊……好、好巧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我房里还炖着汤,我先回去看看火……”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谁要留在这里陪他们演这出尴尬到极致的戏码!他们的酒宴你可不能参与,万一喝多了……
然而,你刚转身想溜,谢临砚和沈栖棠如同早有预料般,一左一右,精准地抓住了你的胳膊,把你给“架”了回来。
谢临砚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但手上的力道却不容挣脱:“急什么?小师妹?既然碰上了,便是缘分。坐下来一起喝杯茶,聊聊……嗯,聊聊你今晚的‘剑舞’,颇有新意。”
沈栖棠也凑到你耳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和促狭:“对呀对呀,小师妹!竟然都被拆穿了,就别想着跑啦!留下来陪师兄师姐们玩玩嘛~没想到你还有这‘才艺’呢?刚才在台上,可是看呆了不少人哦,包括某个眼睛都直了的家伙~”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脸色变幻莫测、眼神复杂无比的林疏鹤。
林疏鹤被你师尊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和师兄师姐的“助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换回常服、更显清丽脱俗却一脸生无可恋的你,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碍于场合和师尊在场,最终只是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耳根却悄悄红了。
任维安则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你这副窘迫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笑容。江浸月依旧沉默,但目光在你和墨清恒之间转了转,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你被谢临砚和沈栖棠“按”在了一张空出来的椅子上,正好坐在墨清恒和林疏鹤中间的位置。前有师尊似笑非笑的审视,旁有师兄师姐虎视眈眈的“关爱”,另一边还有眼神灼热、欲言又止的林疏鹤……
你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坐立难安,脸上烫得能煎鸡蛋。
这哪里是什么历练幻境?这分明是大型社死现场加修罗场!
墨清恒亲自执起茶壶,为你斟了一杯清茶,推到你面前,语气听不出喜怒:“跑什么?为师还能吃了你不成?喝茶。”
你看着那杯清澈的茶水,又看了看周围一群等着看你笑话或者别有心思的“熟人”,欲哭无泪。
师尊,您老人家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