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天后的午后，工藤新一接到了目暮十三的电话

这位警部的嗓音带着惯常的沉稳，只是话筒的传递时的语气比平时更为审慎

目暮警官工藤，有个案子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目暮警官死者是微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伊藤淳。死亡时间是昨晚，在他公寓楼通往地下储物间的楼梯底部，初步判断是意外——雨天路滑，失足跌落，头部受创

工藤新一意外？

工藤对着听筒重复，语调里听不出情绪

目暮警官现场勘查和初步法医报告都指向这个结论。但他的家属和同事坚持说他近期行为异常，怀疑另有隐情

目暮警官另外

目暮警官我们走访时，有邻居提到三天前曾有个年轻访客与伊藤发生争执，描述的特征与你吻合

目暮警官所以三天前你确实来找过，伊藤淳？

工藤新一是我

工藤新一我过来看看

三十分钟后，工藤新一站在了发现伊藤淳尸体的楼梯上方

雨后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香，阳光勉强穿透云层，在地面上撒下斑驳光影

目暮警官工藤，你来了

工藤新一的视线扫过现场

这是一段连接公寓后巷与地下杂物处理区的辅梯，位于两栋高层建筑的阴影夹缝里

采光极差，前夜的雨水几乎抹去了一切痕迹

附近的监控刚好坏了有一段时间了

铁质扶手锈迹斑斑，台阶边缘布满湿滑的青苔

台阶、扶手，所有细节都符合一场意外事故的预设

尽管警方已经完成勘查，现场仍弥漫着雨水与铁锈混合的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这很反常

工藤的目光自上而下，缓慢地扫过每一级台阶

第七级台阶的左侧，有一小片颜色略深的区域，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蹭过，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不嫩么明显混。工藤新一蹲下身，指尖在粗糙的水泥表面轻轻掠过，细微的颗粒感

死者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六十八公斤。根据尸检报告，致命伤在左侧枕部，符合向前跌落时撞击台阶棱角的特征

工藤新一的视线落在第三级台阶的垂直面上。那里有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刮痕，新鲜，带着极细微的金属反光

雨夜、湿滑的旧楼梯、精神不稳定的研究员、一个符合所有物理规律的致命跌落

工藤新一意外？

这句意外像是呢喃，但还是让目暮警官听见了

目暮警官（惊讶，竟然还真有意外的案件？）工藤，这案子真是意外？

工藤新一不，这是一场谋杀

工藤新一（只不过…有些不符合逻辑……）

一阵冰冷的兴奋感沿着工藤新一的脊椎悄然爬升

不是对真相的渴望，也不是对死者的怜悯，而是一种被冒犯的、近乎恼怒的情绪

就像正在推演一道精妙的命题，对手却直接擦掉了黑板上的关键公式

让你的推演成为一个无厘头的，毫无意义的数字，将你前期的努力通通扫进垃圾桶

他的逻辑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就有人不耐烦地掀翻了棋盘

工藤新一站在昏暗的楼梯间，感觉那个隐藏在乌鸦标记背后的对手，似乎被一层雾笼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