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钻过窗帘缝，在客厅地毯上烙了块暖乎乎的印子。沈炽是被厨房飘来的动静弄醒的，翻个身就看见床头柜上摆着杯蜂蜜水——温乎劲儿刚合适，准是陆屿早起煮的。她胃不好，这人就天天记着，头天晚上晾好开水，早上起来兑了蜜，端过来放床头再去厨房忙活。
套上衣服走出卧室，果然见着陆屿在厨房打转。他系着条洗得有点发灰的围裙，袖口卷到胳膊肘，小臂上那道旧疤淡得快要看不清，正低头盯着平底锅煎鸡蛋，手腕转得轻，比修自行车时那股子利落劲儿软了不少。听见脚步声，他没回头，声音裹在油烟里飘过来：“醒了？洗漱完就能吃，粥在锅里温着，没敢煮太稠。”
沈炽靠在厨房门框上瞧他。结婚后陆屿把修车行的开门时间往后调了一小时，天天早起做早饭，说便利店的速食凉，她胃扛不住。“今天不用去店里守着？”她问。“上午约的客户改了点。”陆屿把煎得金黄的鸡蛋盛进盘子，转身瞧见她盯着自己围裙笑，耳尖悄悄红了半截，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笑什么？”“没笑什么。”沈炽走过去，伸手帮他把歪了的围裙带子理好，指尖碰到他腰时，能觉出他身子僵了一下，又很快松下来，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早餐简单得很，白粥、煎蛋，还有碟沈炽爱吃的酱黄瓜。陆屿话少，坐在对面没怎么动筷子，先把鸡蛋剥了壳放进她碗里，看着她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才收拾碗筷去水槽边洗。沈炽坐在餐桌旁没动，瞧着他背对着自己洗碗的样子，突然觉得以前躲在巷口避家里麻烦的日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下午沈炽要去图书馆备考教资，陆屿开车送她。到了图书馆门口，他从副驾储物格里摸出个保温杯递过来：“里面是红枣茶，我妈说这个暖身子，冷了就拧开喝。我五点来接你，别自己走。”沈炽接过杯子，指尖碰着他的手，还是熟悉的温度，不凉不热刚好。“不用这么麻烦，我坐公交回去就行。”她说。陆屿没说话，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眼神沉得很认真：“我不放心。”
五点整，沈炽刚走出图书馆大门，就看见陆屿的车停在路边。他没靠在车里玩手机，就斜倚在车门上等着，看见她时，眼里那点惯有的冷意一下子就化了，软得像傍晚的风。上车时沈炽瞥见副驾座上放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抹茶蛋糕——昨天跟朋友打电话时随口提了句想吃，没想到他记着。“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她问。陆屿发动车子，方向盘转得稳，语气淡淡的：“听见你跟你朋友说了一嘴。”
晚上洗完澡，沈炽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资料，陆屿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擦修车工具。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还有金属零件碰撞的轻响。有时候沈炽对着题皱眉头，小声嘀咕“这题怎么这么绕”，陆屿就会放下手里的抹布，凑过来跟她一起看。他没读多少书，却总能从不一样的角度找到解题的法子，三言两语就帮她理清楚了思路。
快到睡觉的点，陆屿就会把她的资料合起来：“别熬太晚，明天还得早起吃早饭。”然后去厨房倒杯温水过来，放在她手边。沈炽有时候会耍赖，抱着资料不撒手：“再看十分钟，就十分钟。”他也不催，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等她自己把资料合上，才伸手牵住她的手，慢悠悠地回卧室。
有回沈炽来例假，疼得蜷在沙发上直冒冷汗。陆屿从店里回来瞧见，没说什么，弯腰把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就往厨房跑。他没煮过红糖姜茶，在手机上查了好几遍教程，糖放多了又加水，来回试了好几次，才端着杯温度刚好的姜茶进来。坐在床边喂她喝的时候，声音沉得发哑：“以后不舒服了跟我说，别自己扛着。”沈炽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突然觉得，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是这么暖和的事儿。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逛超市。陆屿推着购物车跟在她旁边，沈炽看见想吃的就往车里放，他从不说“这个没必要买”，反而在她选完之后，悄悄把她爱吃的草莓和奶油面包也放进车里。结账的时候，他会把沈炽护在身后，挡住拥挤的人群，手里拎着所有的购物袋，哪怕袋子勒得手发红，也不让她碰一下。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他们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聊天。沈炽会说起小时候被家里人忽视的事儿，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陆屿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了，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以后有我呢。”陆屿也会说起以前跟父亲吵架、甚至动手的日子，沈炽就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眉骨下的疤：“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安安静静的，连风都变得温柔了。
他们的婚后生活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浪漫，却满是细水长流的暖和。陆屿的高冷只对着外人，在她面前全变成了温柔；沈炽的浓妆慢慢淡了些，却还是那个带着锋芒的姑娘——只不过现在，她的锋芒有了可以依靠的港湾。他们一起把曾经缺爱的日子，一点点过成了彼此最需要的模样，在每一个平凡的清晨和夜晚，用陪伴告诉对方：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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