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盛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常的甜腻气息。并非仅仅是草木的馥郁,更多是萦绕在街道、商铺乃至每个人眼角眉梢的、名为“七夕”的期盼。彩色的短册纸条在竹枝上沙沙作响,写满了或天真或羞涩的愿望。
训练场边,宇智波佐助难得地没有加练,只是安静地靠着树干。他的目光掠过那些喧闹着准备过节的人群,最终落在正小跑而来的春野樱身上。
“佐助君!久等了吗?”小樱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红,不知是跑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浴衣,衬得绿眸越发清亮,头发也似乎精心打理过。
“没有。”佐助言简意赅,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走吧。”
“嗯!”小樱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听说星见温泉山庄今晚有很盛大的七夕祭典呢!而且因为不是任务,我们可以好好放松一整天!”
这确实是卡卡西难得的“恩赐”,或许是看在这特殊节日的份上,给了他们这对小小年纪却已历经生死的弟子一个纯粹的、属于少年人的假期。
星见温泉山庄坐落在木叶后山幽静之处,以能俯瞰最佳星空和优质的温泉闻名。抵达时,日头正好,山庄门口早已装饰一新。巨大的竹枝笹饰立在两侧,上面挂满了过往客人写下的愿望短册,风一吹,便如同无数飞舞的彩色蝴蝶。老板娘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人,笑着迎出来:“欢迎光临!是宇智波少爷和春野小姐吧?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是能看到溪流的和室。”
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宽敞整洁,移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露台,下面溪水潺潺,带来丝丝凉意。远处山峦叠翠,天空是清澈的湛蓝色,几缕薄云如同画上去的一般。
放下简单的行李,小樱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去敲隔壁佐助的门:“佐助君,我们先去逛逛集市好吗?听说有很多特色小吃和七夕限定的手工艺品!”
佐助对此并无太大兴趣,但看着小樱亮晶晶的、写满期待的眼睛,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山庄前的街道早已支起连绵的摊位,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穿浴衣的男女老少穿梭其间,笑语喧哗。烤团子的甜香、炒面的咸香、苹果糖的果香混杂在一起,构成节日特有的味道。
小樱很快被一个卖风铃的摊位吸引,玻璃烧制的风铃晶莹剔透,下面挂着写有“愿”字的短册。“佐助君,你看这个好看吗?”她拿起一个淡蓝色的风铃,轻轻一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佐助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扫过风铃,又落在她因兴奋而微红的侧脸上。“还行。”
摊主是一位老奶奶,笑眯眯地说:“小姑娘,给男朋友买一个吗?一起挂起来,愿望会更容易实现哦?”
小樱的脸瞬间爆红,慌忙摆手:“不、不是…我们…”她偷偷瞥了一眼佐助,见他没什么特别反应,既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赶紧付钱买下了那个淡蓝色的风铃。“我自己挂就好!”她小声嘟囔。
佐助看着她把风铃小心收好,视线转向旁边另一个摊位,那里卖的是苦无形状的护身符,倒是有点意思。
一路逛吃,小樱尝试了各种小吃,还不忘给佐助也塞一份。佐助虽然表情依旧平淡,但递到手上的东西倒也都会接过,偶尔小樱吃到什么特别美味的,眼睛幸福地眯起来时,他的嘴角会几不可查地松动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
午后,阳光正好,但并不灼人。两人决定先去体验山庄著名的露天温泉。自然是男女分开的。
女汤里雾气氤氲,带着硫磺特有的气息。小樱泡在温暖的泉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靠在池边。水汽润湿了她的粉发,贴在脸颊旁。旁边有几个同样来度假的女生和妇人,正在闲聊。
“你看到刚才进来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子了吗?跟她一起的那个黑发帅哥,是宇智波家的那位吧?”隐约的议论声传来。
“是啊是啊,真是俊俏呢。两人是情侣吗?一起来过七夕,真浪漫啊。”
“年轻真好啊……看起来还挺登对的。”
小樱把半张脸埋进水里,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试图掩盖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和加速的心跳。温泉的热度似乎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另一边的男汤则安静得多。佐助独自靠在池边,闭目养神。氤氲的热气柔和了他略显锐利的轮廓。偶尔有其他男性客人进来,看到他,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也只是投来好奇或敬畏的一瞥,并未上前打扰。这片宁静让他难得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耳边只有水流声和远处模糊的祭典音乐。
他偶尔会想到隔壁温泉里那个咋咋呼呼的身影,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和谁兴奋地聊天。
黄昏时分,天空被染成瑰丽的橘红色。山庄中央的空地上,祭典的高潮即将来临。巨大的篝火堆已经准备好,周围聚集了更多的人。工作人员开始分发空白的短册和笔。
“佐助君,我们也来写愿望吧!”小樱领了两份,将其中一份递给佐助,眼睛在暮色中闪着光,“听说在这里写下的愿望,被星空和温泉之神共同祝福哦!”
佐助看着手中的纸条和笔,微微蹙眉。他早已不是相信这种虚无缥缈传说的年纪,宇智波的命运也绝非向神明祈愿就能改变。
小樱已经背过身,认真地写了起来。她写得很慢,一笔一划,仿佛倾注了所有心意。写完后,她仔细地将短册卷起,系在身旁那棵专门用于许愿的巨大竹枝上,找了个自认为最隐蔽又最显眼的位置。
她转过身,发现佐助还拿着空白的短册,似乎有些犹豫。
“佐助君没有愿望吗?”小樱轻声问。
佐助抬眼,看向她。夕阳的余晖为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绿色的眼眸清澈而真诚。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拿起笔,快速地在短册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走到竹枝前,看似随意地找了个空位系上,动作快得小樱根本没看清他写了什么。
“你写了什么呀?”小樱忍不住好奇。
“没什么。”佐助移开目光。
小樱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追问。能一起写下愿望,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爽朗笑声。
“哟!这不是佐助和小樱吗?果然在这里啊!”
只见漩涡鸣人一手拉着日向雏田,兴冲冲地跑过来,后面还跟着笑眯眯的秋道丁次和叉着腰一脸“真麻烦”却依旧来了的奈良鹿丸,甚至连天天和宁次也出现了。
“鸣人?大家?你们怎么都来了?”小樱惊讶地睁大眼睛。
“当然是来参加祭典啊!”鸣人大声说,“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们!卡卡西老师说的嘛,偶尔也要享受青春!对吧,雏田?”
雏田穿着淡紫色的浴衣,小声应着,脸颊绯红,偷偷看着鸣人紧握着自己的手。
鹿丸打了个哈欠:“真是的,麻烦死了……不过被老妈赶出来了,说年轻人别窝在家里。”
丁次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这里的烤肉听说是一绝。”
天天笑着展示刚买的一个七夕限定手里剑挂饰:“很适合收藏呢!”
宁次看着天天笑:“我陪她来的。”
原来,卡卡西并非只给了他们两人假期,几乎是给同期的小伙伴们都放了假,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个最热闹的地方。
熟悉的伙伴们突然聚集,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鸣人咋咋呼呼地要去写愿望,拉着雏田就跑;鹿丸被丁次拖去了小吃摊;天天和宁次在研究各个摊位上的忍具纪念品。
小樱看着吵吵闹闹的大家,忍不住笑了:“真是的,到哪里都这么热闹。”
佐助看着这群昔日的同学、战友,他们脸上洋溢着简单而纯粹的快乐。这种喧嚣和平凡,曾是他不屑一顾、甚至一度想要斩断的。
但此刻,站在温暖的晚风中,听着熟悉的声音,他冰冷的心湖似乎也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浅浅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篝火被点燃了,冲天的火焰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音乐响起,大家围着篝火跳起了简单的舞蹈。鸣人笨手笨脚地拉着雏田,鹿丸被丁次强行拖进去,一脸生无可恋,天天倒是跳得有模有样,宁次在一旁宠溺的笑着。
“小樱,佐助,快来啊!”鸣人大声喊着。
小樱有些期待又害羞地看向佐助。佐助抱着臂,站在人群外围,显然没有加入的意思。
“你去吧。”他说。
小樱犹豫了一下,还是被天天笑着拉进了舞蹈的队伍。她的粉色头发在火光中跳跃,笑容比篝火还要明亮,绿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快乐。
佐助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看着鸣人的搞怪,鹿丸的无奈,丁次的憨厚,天天的灵巧,李宁次的宠爱,雏田的羞涩,还有……小樱毫无阴霾的笑容。
他曾身处最深沉的黑暗,目睹最惨烈的离别,而此刻眼前的平凡光景,却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缓慢而坚定地温暖着他心底最冰冷的角落。
祭典的最高潮是放飞天灯。人们将写满愿望的灯点亮,热空气托着它们缓缓升空,如同无数颗星辰逆流而上,飞向银河。
“哇!好漂亮!”小樱仰着头,眸子里倒映着漫天温暖的光点,忍不住惊叹。
大家纷纷放飞自己的天灯。鸣人许愿要成为火影,雏田许愿鸣人平安快乐,鹿丸许愿麻烦事少一点,丁次许愿美食不断,天天许愿生意兴隆,宁次许愿和天天可以长长久久。
小樱双手合十,看着自己那盏画着樱花图案的天灯渐渐升高,融入星海。她的愿望很简单,又很漫长。
佐助没有放天灯,他只是看着成千上万的光点升腾,将夜空装点得如梦似幻。那片光的海洋,似乎比宇智波的火焰更温暖,比记忆里的月色更温柔。
祭典渐渐散去,伙伴们也互相道别,约定明天再一起回村。喧嚣退去,夜晚重归宁静,只余虫鸣和溪流声。
小樱和佐助沿着山庄旁的小路慢慢走回房间。夜空清澈,银河横跨天际,璀璨夺目,真的仿佛一条流淌着星光的河流,牛郎星和织女星在两岸熠熠生辉。
“今天的银河,真的好清楚啊。”小樱轻声说,生怕打破了这份静谧,“传说牛郎和织女,今晚会在鹊桥上相会呢。”
“嗯。”佐助应了一声,也仰望着星空。
回到房间露台,小樱拿出下午买的那个淡蓝色风铃,小心地挂在檐下。晚风拂过,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她跪坐在廊下,看着星空下的风铃,又看看身边安静站立的佐助的侧影,心里被一种饱满而安宁的情绪填满。
这一天,没有任务,没有战斗,只有温泉、祭典、美食、伙伴,还有……他。一个近乎平凡的七夕,对她而言,却珍贵得如同梦境。
佐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融在夜风里几乎听不清:“你下午……写了什么愿望?”
小樱微微一怔,心脏猛地跳快了几下。她没想到佐助会主动问这个。她低下头,手指绞着浴衣的衣角,脸颊发烫,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写的是,‘希望每年七夕,都能和佐助君一起看星星’。”
说完,她几乎不敢抬头看他。
一阵沉默。只有风铃在叮咚作响,溪流在潺潺流淌,遥远的星空无声闪烁。
许久,她听到佐助极轻的声音。
“……嗯。”
小樱惊讶地抬起头,撞进佐助深黑的眼眸里。那双总是盛满冷漠和疏离的眼睛,此刻在星光的映照下,似乎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柔软的东西。
他移开视线,再次望向横亘天际的璀璨银河,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补充了一句。
“……或许……也不错。”
夜风温柔地拂过,带来远山草木的清香和温泉湿润的水汽,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越悠长的脆响,仿佛在应和着星空下少年人间未尽的低语。
银河静默地流淌,见证着人间无数相聚与祈愿。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正如这七夕之夜,温柔漫长,才刚刚开始